第五章 京城第一纨绔，京城第一狂徒
待王璋写好了祭文，差不多已经到巳时了。
小禄儿是个会照顾人的，趁王璋奋笔疾书的时候就准备了许多吃食，供他随取随吃。
所以这祭文刚一写完，王璋三天没进主食的五脏庙便住满了尊尊小佛，端得是一个圆滚滚。
小禄儿一个劲的劝少爷慢点吃，可就是架不住自家少爷没个节制，索性也不再去管，殷勤地在一旁伺候着。
王璋吹干墨迹，满意地欣赏自己写的祭文，虽是七扭八歪，可好歹是第一次拿毛笔写不是？
他拉过一旁的小禄儿让他评价评价，小禄儿哪敢说半个不字，哆哆嗦嗦的除了好字就说不出半个别的字来。
王璋觉得无趣，便也不再逗弄他，“小禄儿，取我的袍子来，少爷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小禄儿连忙摆手，腿一软就要作势跪下去，被少爷一瞪，吓得又挺直了身子，“少爷，夫人说了，在你没养好身子前，是万万不能出去的。”
王璋当即在屋子里耍了一套通臂拳，口中还念念有词，“算你小禄儿运气好，今日能见着少爷我耍拳。”
小禄儿已经被吓得不轻，心里明白少爷这是在证明自己并无大碍，犹豫着开了口：“要不还是跟夫人……”
“嗯～？！”王璋故意提高了腔调。
小禄儿欲哭无泪，“我都听少爷的。”
王璋笑眯眯地拍拍小禄儿的头，“这才对嘛！”
小禄儿将黑色披风仔细的给王璋披系上，又取了一顶黑色貂帽，临了又拿了一对狐皮袖筒，这才跟着少爷出了门。
刚到院子里，就有几名国公府亲卫跟在了后面，这几个亲卫可不似小禄儿那般好说话，任凭王璋如何驱赶，还是只一个劲的跟着。
王璋索性也不说什么，任由这几人跟着他走过内院，再到前厅，最后到了朱红色大门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干什么，本少爷又不是娘们，出个街你们也要盯着？”
那几名亲卫眼瞅着自家少爷生气，竟齐刷刷跪倒在地，“小公爷息怒，上次在春花楼是我等护卫不利，幸得小公爷吉人天相，这次说什么我们也要跟紧一些了。”
王璋笑了起来，有些玩味道：“那就像上次一样，小爷我一会儿还去逛窑子，这次你们也别在欢娘门口候着了，就在房间里看着小爷我怎么翻云覆雨，如何？”
几名亲卫顿时面面相觑，说不出一个字来，再抬头看时，已经没了小公爷和小禄儿的踪影。他们顿时焦急地往外面追去。
待他们走后，王璋才慢悠悠地带着小禄儿从门房里走了出来，他拍了拍手道：“这就叫智取。”
小禄儿一个劲的朝少爷竖大拇指，王璋却是摆了摆手，“诶，小禄儿，不可这样，人人平等，从我做起。”
小禄儿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少爷嘴里的平等为何物，王璋笑了笑，“以后跟着少爷久了，你自然会明白，预备备，准备出街！”
前面的听不懂，可后面的出街小禄儿算是听懂了，赶忙上前搀着王璋就要朝府外走去，哪知王璋随手一摆，将头昂的高高的，“我自己会走～”
随着朱红色大门缓缓推开，王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昨儿一宿大雪，京城的街道被染成了一片洁白，两旁树木上挂满了晶莹的冰挂，在雪的映衬下，宛如一幅画卷。偶有孩童嬉笑声入耳，倒更显人间烟火气了。
王璋兴致勃勃，抬脚便迈出去，在小禄儿的一声惊呼中，直挺挺地滑倒在地。
小禄儿弓着身将他扶起，倒真是一副担忧模样，“小祖宗，不行还是坐轿子出去吧。”
王璋却是毫不在意，站直身子，抖了抖披风上的雪，忍不住来了兴致，当即吟诗一句，“瑞雪满京都，宫殿尽成银阙。”
小禄儿听着少爷居然吟了句诗，也顾不得帮少爷掸去身上的雪，惊喜道：“少爷，您居然会作诗？”
王璋这才反应过来，前世记忆中的那些诗文都是本朝所没有的，见小禄儿并没有起疑，便又笑着道：“作诗又有何难？本少爷会的可多着呢。”
小禄儿是个蠢笨的，当即附和道：“夫人若是知道了，定然也会十分开心。”
话音刚落，头上却挨了一下，小禄儿抬起头，正好看到自家公子挥着拳头，漫不经心的对他说道：“这点小事就别告知娘亲了吧。”
小禄儿不知何意，碍于少爷威严又不敢多问，只得笑着说是，心里倒是半点没有起疑，自家公子怎么被打了一顿反而开了窍？
“走吧，带我去父亲安葬之地。”王璋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对着小禄儿说道。
小禄儿想了一下，终是又开了口道：“少爷，老爷的墓在城外，这天眼看着还要再下雪，还是让我去套辆马车吧？”
王璋却罕见的严肃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走着去，方显诚心。”
镇国公府座落在在京师天街之上，周围的人家皆是勋贵，平日里就人烟稀少，更不论此时正值为镇国公守孝期间，故而此刻的天街上只剩盏盏白色灯笼在随风摇曳。
小禄儿乖乖跟在公子身后，两人就这样缓步朝着城外走去。
天京有四门，东南西北方位皆设有城门，皇城在京师正中，天街离皇城最近，老国公葬于东门外的功德山麓。欲去东门，需穿过最热闹的东市。
巳时末刻，王璋主仆二人已行至东市。
东市内有一条水街，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贯穿整个街市，两旁道上摆有各种小摊，不过最出名的，莫过于沿河那两排的青楼，故而东市又有“销金窟”的美称，其中顶数“春花楼”最为出名。
王璋走在沿河的街道，两侧的繁华倒是让他目不暇接，记忆中虽是日日流连于此，但此刻亲临，还是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只不过他没注意的是，两旁的商贩和行人们，见到他来，竟有一丝躲避的意思。
谁让他“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太过于响亮了呢？
正在他感叹京师的繁华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琴瑟琵琶颂高雅，酒色财气落下里。古往名士多豪迈，今来闻人把命博。王璋，且等一等你爷爷。”
王璋疑惑回头，却见一身长七尺八寸青年，大冬天里竟也只穿一件白色薄袍，散着头发，一手持琴，一手持酒，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他走了过来。
待近了一瞧，当真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