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挣扎
温良站起身，平静地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睡衣。
娜塔莉亚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到白色的睡衣从中间被撕碎，破败的布条上凝固着深红近黑的血块，他的前胸已经彻底粉碎！
肋骨断裂处锋利的断面深深插进了他的肺部，胃部缓缓蠕动，有没消化干净的食物从裂口出流出，温良胸内所有的脏器都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就像医学院的人体标本。
但是很神奇，他的脏器都在正常运行，伤口也已经止血，那颗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噗通。
噗通。
娜塔莉亚震惊，这种程度的伤，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盖住衣服，温良重新坐好，
“你先说，我再说。”
温良眼神清澈，十分坦诚，但正是这种坦诚，让娜塔莉亚知道，自己必须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才能换来对方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除了气运者，还有一类人名为【动乱者】，他们是私欲极盛但无气运缠身的人，这类人会获得一根无名指，只要他们努力推动气运者变为深渊者，自身便也有了成为深渊者的机会。”
“最后一类名为【挣扎者】，挣扎者会获得一根中指，他们是与欲望斗争的战士，这种人不是没有私欲，只是他们多少会有些超脱欲望的追求。”
“比如艺术，比如美，比如浪漫，比如爱，比如荣誉，比如诚信，比如正义，比如原则。”
说着，娜塔莉亚把手伸进脖子下的胸前，掏出一个吊坠，正是一根深红近黑的中指！
中指被黑色的细绳穿过，套在娜塔莉亚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它浑身散发着堕落的气息，跟娜塔莉亚圣洁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就是挣扎者，我们这个组织，就叫【挣扎】，组织的宗旨就是对抗【动乱者】、规正【气运者】、猎杀【深渊者】！”
娜塔莉亚说完，把手指插回胸口，她看着温良，示意对方可以提问了。
温良思考一下，说道:“挣扎者也可以变为深渊者吗？”
“可以，拥有【自由】的人，每一个都可以。”
“……好吧，我还以为挣扎者是正义的一方，没有堕落的机会。”
娜塔莉亚听到温良的话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小孩子，只会以简单的正义与邪恶进行区分，这个世界哪有绝对的黑白呢？
娜塔莉亚耐着性子，认真解释道，
“准确来说，深渊者都是割舍了牵绊的自在人，在他们成为深渊者的时候献祭了自己最爱的东西，在那以后，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在乎，这样的存在，行事只在乎自己的私欲能否被满足。”
“如果你觉得能让世界变得美好就是善，而给世界带来痛苦就是恶的话，那深渊者大多都是恶的，因为他们只在乎自己，为了自己的欲望能被满足，他们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但是……”
娜塔莉亚话锋一转，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深渊者很少主动攻击挣扎者，倒是我们会打着正义的旗号去猎杀他们，如果不顾及那些普通人，单纯从深渊与挣扎两方来看，我们更像是恶人。”
“就像饿了的人会杀牲畜饱腹一样，他们的行为只是遵循本心、满足身体的需要罢了，毕竟在他们眼里，普通人与牲畜无异。”
“天理即人欲，在深渊者甚至普通人的认知中，遵循本心行事是很正常很合理的行为，倒是我们这种非要克制本性的欲望，为了毫不相关的人赌上性命的挣扎者，更像异类。”
可能是抱着坦诚相待的心态，娜塔莉亚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纠结的事，温良思考着娜塔莉亚的话，觉得她纠结的问题有点深奥，没经历过那么多的他，暂时无法对她的想法感同身受。
“按照你说的，【深渊】是一切堕落的源头，是一种类似堕落之神的存在，是祂创造了【自由】，给了世人堕落的机会，我觉得世间万物应该有黑有白、阴阳共生，既然有堕落之神，那有没有象征希望、或者说正义的神灵呢？”
“没有。”
听着娜塔莉亚决绝的回复，温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
“这个设定……有点绝望啊，只有邪神，却没有正义之神，只有抵挡诱惑的机会，却没有彻底消除罪恶根源的希望……”
“所以，我们才叫挣扎者啊。”
温良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被浓重的黑暗笼罩，正在一点一点坠入深渊。
怪不得宇宙的底色是黑，只有少数星辰会发出亮光，而且这些发光的星星早晚也会耗尽能量，沉入黑洞。
就像那些挣扎者，他们早晚也会耗尽气性和坚持，甘心坠入深渊，成为欲望的奴隶吧。
娜塔莉亚看出了温良的绝望，但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有习惯绝望，才能挣扎得更久一些。
过了一会儿，温良消化完了娜塔莉亚的话，说道:“我问完了。”
“那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还活着了吗？”
温良点点头，娜塔莉亚觉得温良这张脸很适合点头，因为他真的乖巧极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他做起来十分和谐。
“门开后，白阿姨冲了进来，她把我按在地上，然后疯狂地攻击我的胸口，她的力气变得很大，手指伸进我的肉里，撕扯我的皮肉，肋骨也被她打断了好几根。”
“然后……我就死了，应该是死了，因为我发现我的灵魂离体，我看到自己的尸体，也看到白阿姨变成了怪物，她见我死后，流着血泪，骑在我的身上，要侮辱我的尸体……”
“突然，我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说了句话，然后，我就看到我的尸体活了！一巴掌就把白阿姨扇飞出去。”
温良眼神迷茫，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娜塔莉亚赶忙追问。
“他说……”
温良清清嗓子，气沉丹田，学着当时那个人的气势，大喝一声，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