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挥挥手

    生活总是这样爱开玩笑。

    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有工作可做，但是工作来了的时候，你又不得不从中进行选择。

    也就是在高翔走的那天，干部科来了电话，问他想不想去机电厂上班，如果想去，下礼拜一去机电厂报到。

    方舟没有立刻答复他们，如果换了刚下岗那阵子，他可能都不会犹豫，直接就会高兴地答复他们，但是，现在的他，说实在的，并不想回处里去上班，尽管不是回原来的科级单位，在那里，他有的只是攒够了的失望，他也不需要回那里再去证明自己，在那里工作的几年，他已经用自己的努力，用一个个优质工程，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是换来的又是什么，只要自己没有人脉，没有背景，不会拉关系、走后门、送礼、溜须，他就永远只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小人物，说不上什么时候还是会被踢出来，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这个电话，影响了方舟的心情，本来就因为高翔的离去，闷闷不乐的他，更加郁闷，他觉得对老婆孩子有些愧疚，也在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明明没得选择，却偏偏拒绝了选择，他也挺茫然，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怎么走下去，没有的时候，他是那么迫切地渴望，可摆到面前的时候，他却在心底给否定了。

    他推开家门，走出去，来到了那处日夜奔流的水库那里。

    上一次站到那里，还是在刚下岗的时候，那时候，心里很茫然，可是经过了一两个之后，心里依然茫然，那时候失去了却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如今获得了机会却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茫然并不一样，处境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自己变了。

    水库的水没有什么不同，树的叶子不一样了，那时还是黄绿相间，偶见落叶，如今已是黄叶飘舞，树上没了多少叶子。

    天格外干净，格外高远，曾经的理想，也和这天空一样，格外遥远。

    他的悲哀，却在理想越来越远的时候，格外浓厚起来，搅动着他空落落的心。

    什么都变了，什么又都没有变。

    他低下头来，像是默哀一般，对着那潜流的水，也对着那无为蹉跎了的岁月。

    一只小鸟，低低地掠过水面，突然煽动着翅膀高高飞起，方舟的眼睛追随着它的身影，直到它飞高飞远，再也不见，它多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的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周围感觉远离喧嚣般那么安静，没人打扰，他可以静静地沉思，酸甜苦辣在这里都是那么清晰、真切。

    这时，传呼机响了，是杨磊发来的信息：十一点，生态园。

    生态园离方舟的家不算远，他又待了一会，回家和大梅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态园。

    他到的时候，杨磊已经等在那里了，同在的还有张健、彦哥和小虎。

    他们落座的时候，菜还没上来，就在等菜的时候，张健问方舟：“小方，我这里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技术员，能不能来我这里，待遇优厚，年薪十二万元，行不行？”

    他很迫切，也很诚恳，完全没有那些虚头巴脑、花里胡哨的东西。

    方舟愣住了，慢慢地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他不知道会有这一刻，也许他就在等待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