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海行（五）
明轩太子是个天才，但这种有权有势的天才发疯，无疑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血祭召妖，就是他一手策划，意图征服天下的筹码。
江浅转向风涯，试图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风涯却摇头道：“当年从监星台到朱雀大道那片范围的魂魄皆是受损严重，我并没有注意里面到底有什么人。”
江浅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被你救了，但魂魄受损严重，历经一千八百年，直到最近才终于恢复可以重入轮回，但明轩太子并未前去往生，而是来到了月海，还以招魂符召唤当年的亡魂，试图东山再起。”
蒙宇也看向了风涯，哈哈大笑：“是该谢谢你，否则我至死都以为司命大人是真的为了仙瑶血战大妖，万幸太子殿下将我召回，这才知晓了当年真相。”
“你知道个屁。”江浅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知道那条九头蛇妖是怎么来的？明轩肯定不会告诉你，那是他秘密抓住了无数百姓，扔到监星台喂给大妖的吧？”
“什么？”蒙宇脸色顿变，但很快冷静下来，“你到仙瑶不过三月，那大妖就横空出世，不是你还能是谁？”
“啊？”江浅哭笑不得，“阿宇，我就说你一定是被人骗了，你怎么这么好骗！若真的是我召妖，又何必和它恶战，搞得自己身负重伤？”
“因为司命大人是神明。”蒙宇不为所动，“若能吞噬那只大妖，必然功力大涨，吞噬不了被它反伤，也是活该。”
“吞噬妖物是违背天规的。”江浅一本正经的解释，“天规第一百八十六条，禁以邪道之术修行。”
蒙宇当然没见过天规，丝毫没有要相信他的意思。
江浅只能拉住风涯，又道：“你不信我，你总该信他吧？他救了你们。”
蒙宇狐疑，风涯摇头道，“那家伙就这么一根筋？”
江浅咧咧嘴，小声嘀咕：“也不能怪他不信我，他爹蒙逊是皇太子麾下第一猛将，皇太子早年也确实是功绩累累，他自然不可能信我一个相识不过三月的人。”
风涯嘴上叹气，目光更显锋芒：“说不通，那就不要说了。”
他一翻掌，灵光从掌心钻出，化作是一柄锋芒雪亮的白色剑灵。
平静的月海开始掀起风浪，这水中带着阴煞戾气，一波胜过一波，势必要阻拦两人的脚步。
江浅却按住了他：“这是我的恩怨，我自己来。”
风涯犹豫之时，又听见了丧马狂奔而来的声响。
他收剑退步，低道：“好，我去拦住丧马。”
蒙宇握上了麒麟枪，连身上的铠甲都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仿佛是要和他死战到底。
江浅也挥剑还击，冷静地道：“蒙将军一生刚正不阿，至今仍是史书上人人称赞的英雄，他的儿子竟然误入邪道与妖魔为伍，真让人唏嘘。”
“闭嘴！”蒙宇果然被激怒，“司命大人这张嘴以前就是油腔滑调，否则殿下也不会信任你，让你接管监星台。”
“他信任我？”江浅哑然失笑，“他信任我，就不会派你来‘保护’我，阿宇，你分明是来监视我的，不是吗？”
蒙宇没有回答，一枪刺来：“当年你害死灵瑶，现在我决不允许你再耽误她复活！”
“复活？”江浅精准地抓住了关键字，急道，“阿宇，你要复活谁？灵瑶已入轮回转世成人，人家活得好好的，你们差点杀了她！”
蒙宇手上的动作一滞：“我分明看见那残魂就是灵瑶。”
江浅跺脚骂道：“难怪要利用陆远哲杀萧潇，邪祟上不了灵麓山，只能利用人类的妒心假借同门恩怨杀她，阿宇，我之前附身的那小姑娘，就是灵瑶公主的转世啊！”
“不可能！”蒙宇摇头，“她们根本不一样。”
“你傻啊！”江浅哭笑不得，“她可能转世成女人，也可能转世成男人，甚至可能不是人，当然长得不一样。”
话音未落，周围的雾气里赫然出现了蛇吐信，那些蛇闪电般窜出，竟然是连蒙宇一起进攻！
“看吧，我就说你被他骗了。”江浅的剑立刻调转锋芒砍向蛇头，“这么急不可耐地过河拆桥，确实是他会干的事情。”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蒙宇被他护在身后。不可置信。
江浅猜测道：“他应该是抢走七魄之后，以里面的残魂骗你可以复活灵瑶吧？”
蒙宇低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浅顿步回头，认真道：“天漫山时候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蒙宇眉峰紧蹙：“殿下自幼爱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江浅不置可否：“哪个上位者不是表现的爱民如子？”
蒙宇质问：“既然如此，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会信吗？”江浅双眼锋芒雪亮，“你已经是我在仙瑶关系最亲近之人，你都不信，如何让天下相信？”
他愣住，无言以对。
“我在血祭的过程中动了手脚，让那大妖记住皇太子的气息，只要出世，必然第一时间反扑他，可我没想到，它吞掉皇太子之后彻底癫狂，追着和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其他皇室屠杀。”
蒙宇颤道：“原来如此，所以那条蛇头……一直追着灵瑶！”
“是。”江浅不回避，直言道，“是我害死了灵瑶。”
这一瞬，他几乎能感觉到身边人压不住的杀气，在手背青筋紧绷地握住麒麟枪之后，又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
江浅继续说道：“我已经看见你们了，你为了救她身受重伤，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那条蛇头将她吞噬，对不起……阿宇，对不起，我太自负自大了，我连分心去救你们的时间都没有。”
碎发遮住了眼睛，蒙宇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表情，只有声音越来越轻：“回去我就挨了罚，三百年后我逃狱离开天界，再到太曦城之时，仙瑶已经改朝换代，国泰民安，仿佛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噩梦。”
蒙宇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江浅叹道：“阿宇，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年为什么会在朱雀大道，要去哪里？”
蒙宇咬唇：“她说想学骑射，从朱雀大道出城，镜湖旁有白马围场。”
江浅呆了一刹，有些事情不偏不倚，仿佛天命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