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苹果

    在黑色出租屋过二十岁那天，徐明浩的头发会变成银棕色，刘海也软塌塌地垂下去，他很专注地在沙发上用烟头拼出一个过于抽象的猫猫头，伸手朝金珉奎要他嘴里那根，说还差一个耳朵尖。

    在台风季捡到他的时候，金珉奎从成年季开始失业，在居酒屋后厨给人扛生啤酒箱子，讨厌没有鸡蛋卷没有熟透的气味。

    徐明浩蜷在后门口发呆时他刚要下班，天有乌云，远处巷口的隔夜呕吐味翻卷不休，他耳朵上新鲜的三个洞口正在流血，手心摊开一卷日元，说要跟着他回家。

    金珉奎捡人回家好像捡了只病猫，拎着人进木盆泡进热水里，徐明浩修剪得稀巴烂的狼尾发贴在后颈上，他捏着人下巴端详，笑说你满十八岁了吗？

    感觉算是正经问题，徐明浩湿漉漉地睁眼看他，说很快的，我很快就可以打工挣钱。

    在霓虹成为一对不清白的地下室友，徐明浩吃饭还没有抽烟费钱，第一次在唱片店里结算工资，收银台外的高中生和他一样年龄，校服背面粘上色情广告，少年jump的盗印杂志从书包里掉出来。

    晚上他拎着一袋折扣苹果回家，金珉奎从门缝里低头找他嘴唇，徐明浩的黑色长袖上有地下通道里的那种过期雨水味，扬起脸来接他的体温，说好饿，想吃白米饭。

    他们是喜欢无缘无故接吻的两个年轻男人，没有恋情，只有两张过期的签证和造假的身份证明，徐明浩洗衣服时总是很努力，金珉奎蹲下来咬他脸颊肉，说他好像笨蛋。

    那年徐明浩会在一颗青苹果上写下邮箱网址，在南森町最破烂的地铁站口等金珉奎下班，依然穿一身黑色，从雨里走过来时会淌出一地墨汁，眼睛上长满湿苔，看人时流露出一点活到厌烦的天真味，说好晚哦，天都要亮了。

    徐明浩日语依然烂烂的像小孩，像传说里一只长不大的鬼怪，笑起来有很清脆的风铃声，会在半夜雨天对着玻璃开狐狸窗，十根手指缠到一起。

    金珉奎把那颗冰凉的苹果攥进手心里，口袋里装着便利店的小时薪，硌得心脏发痛，地面上的积水泛出好多彩色光波，突然他说徐明浩，春天要不要去东京。

    二十岁的男青，两个成一伙，睡一张潮湿的床铺，徐明浩睁着眼看水泥天花板，张嘴咬金珉奎的耳骨，咬到他醒过来，手臂带着脾气和肉欲狠狠地压下来。

    那时候他的年轻好像一种筹码，踹掉床尾上堆起来的盗版碟片，日韩的和港台的一样价钱，烟灰缸里满到流出来，他小声管金珉奎叫哥哥，用很哑的那种声音叫他名字，说捡我回家时你在想什么？

    金珉奎在被子里摩挲他的小腹，滑腻柔软地像猫肚皮，说忘掉了，可能是在想你的嘴唇是不是苹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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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当你从没来过

    渐渐掉入这个旋涡

    把你揉碎捏成苹果

    毒死我

    薛之谦｜把你揉碎捏成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