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邳苍分洪道

    肖凌儿不知道，或者搞不懂，前世和这个时代的炼钢工艺的差距。

    大齐国的冶铁水平相当前世的东汉，还是用木炭为燃料，木炭的优势非常明显，就是比较纯正，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高炉的炉温偏低且不稳定，无法炼成铁水，只能炼出半融化的铁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生铁。生铁的融化温度是1200度，木炭燃料能达到，但是想炼出熟铁，就需要把炉温升到1500度，这一步需要多少年呢？

    1890年，张之洞在湖北汉阳建立了汉阳铁厂，引进了国外的高炉，才炼成了中国的第一炉真正融化状态的铁水，汉阳钢从此名耀海外，后来的汉阳造也为中国抗日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个时代最好的刀剑是用“百炼钢”打造，所谓“百炼钢”，是将生铁块反复加热折叠锻打，反复捶打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去掉多余杂质，而是降低炭含量，将生铁打造打造成高碳钢，这个过程极其繁琐和繁重，所以百炼钢的价格也就非常昂贵。

    1974年，山东省临沂苍山汉墓中，出土了一把东汉永初六年制造的钢刀，全长111．5厘米，刀背有错金铭文：“永初六年五月丙午造卅湅大刀吉羊宜子孙”。“湅”，即是炼的意思。

    这也代表了当时琅琊地区，甚至全国的最好的钢。

    但即使是百炼钢和肖凌儿的这合金钢相比，无论从锋利，硬度，韧度、防锈等方面，差的还是太远。

    这把刀如果遇到行家，完全可以卖到等重的黄金了。

    有了利器在手，大牛也不废话，将刀插入梅花鹿的颈部，向下一划，如切豆腐一般，鹿皮轻松破开，给鹿来了个开肠破肚，里面的内脏呼呼啦啦的掉了出来。

    由于野鹿喝的水里面容易有寄生虫，所以除了鹿肝，鹿心以外，其它的内脏全部扔掉。

    再将四个鹿腿的皮割开，抓着鹿皮往下一撕，整个鹿皮便被脱了下来，剩下的肉都是可以食用了，大概只剩下150斤左右的样子。

    三个男人再鹿肉的时候，就轻松多了，等抬回营地后才发现，王家村的青壮们在啃杂粮面饼呢，有人甚至在吃野菜团，看到抬着这么大的鹿过来，无不放下了手上的吃食，过来帮忙。

    此次虽然没打算做饭，但还是带着大锅，因为要煮水喝，此时这口大锅正好派上用场，有人去捡柴，有人去烧水，在众人的帮忙下，鹿肉很快就煮上了。

    平时煮鹿肉前，都是要在水里泡一晚上，以去掉梅花鹿的膻味，但此时忙着赶路，众人哪还能等，直接就煮上了。

    也许只有肖凌儿这挑剔的人才介意这种膻味，正常大齐人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谁还介意膻味。

    肖凌儿看了看，又倒入一些白酒，加了些冰糖和酱油，最后还丢了一个卤肉包进去，将它做成红烧口味，可以压一压梅花鹿的膻味。

    果然，经过肖凌儿的这一点化，香味很快蔓延开来。

    正在此时，只看见远处烟尘滚滚，紧接着是隆隆的马蹄声，王家村人迅速拿上长枪，摆出防守之势。

    等他们跑近了才发现，只有三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深蓝色官服的年轻小哥，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刀，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威风凛凛。

    他的两名手下紧随其后，手持长枪，表情严肃。

    为首那人不慌不忙地勒住缰绳，目光扫视了一圈，随即扬声问道：

    “某是兰陵县县尉周肃威，这里谁是管队？请出来说话。”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守义忙上前抱拳道：

    “某便是王家村的管队王守义，还问大人有人赐教？”

    周肃威看来人行的是江湖礼，倒也没有托大，也用江湖礼抱拳道：

    “今天辛苦王管队了，不过你们今天走的太快了，队伍拉开的距离有些大，明天起，咱们离战场越来越近，你们须放慢速度，时刻留意我军斥候的消息。不过明天起，我便和王家村一道领路了，也请王管队配合。”

    王守义听后客气回复，

    “全凭县尉吩咐，我等听话便是。”

    周肃威又打量了王守义一番，见王守义不卑不亢，队伍也井然有序，关键是他们跑到众人面前时，这王家村人便摆好了防守姿势，显然是平时也经常操练，于是赞扬道：“看来让你领队，是对的。”

    说完他鼻子一抽，一股卤肉的香味传来，唾液不自觉的分泌。

    原来是肖凌儿见来人了，就盖上了锅盖，这会热气将锅盖顶开，香味跑了出来。

    周肃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伙食不错呀。”

    王守义急忙道：“小子们刚才在河边打了一头鹿，刚好炖好，周大人可否赏个脸，一起尝尝？”

    周肃威刚要拒绝，只听后面的两位随从低声道：

    “大人，这已经是最前面的一队了，查完这个村，我们今天寻营任务已经完毕了，回去也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就留下来吃点吧。”

    周肃威一想罢了，这两位手下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着实辛苦，今天就带他们蹭顿肉吃吧，这也不算违反军纪。

    看周肃威决定在这里吃，肖凌儿就给他们单独开了一桌，撕了一大盘鹿肉，还搭配了用蒜泥生抽、醋等调成的酱汁，又上了一盘花生米，一个醋溜白菜和一个糖醋萝卜，最后还给众人一人倒了一碗酒，大概三两的样子。

    周肃威见王文渊给他倒酒，他倒也没在意，平时他喝十碗八碗也没事，这区区一碗，他还没放在眼里。此时跑了这一路，也有点渴，端起来就喝。

    等这酒一入口，他便觉察不对劲了，皱眉问道：“这酒怎么这么烈？”

    “这酒是我们王家村酿的兰陵醉，这酒力气可大了，不过喝这一碗不碍事，不但能解乏，睡的还香。”王守义解释道。

    “嗷嗷，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兰陵醉，诗词歌舞大赛，这酒轰动了整个兰陵城呀。”周肃威听到兰陵醉，立马想到了前不久的那场大赛，不禁感慨，“只可惜我只是武人，为文人所不喜，大赛的时候，没有亲自登临现场，不过在此喝到了，还是免费的，也是一种缘分呀，哈哈哈。”

    周肃威喝了一口酒，又拿起一块鹿肉，蘸了蘸蒜泥调料，然后放入口中。

    当鹿肉与那独特的酱料在口腔中融合的瞬间，周肃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浓郁的蒜香、刺激的辣味与鹿肉的鲜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美妙滋味。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对于剩下的三道菜，周肃威更是赞不绝口，鹿肉虽然好吃，但他也经常吃，但是剩下三道菜，他见都没见过，对这样的做法真正赞不绝口。从此以后，每到饭点，周肃威总是混在王家村，赶都赶不走了。

    又连续赶了两天的路，虽说艰辛却也没遇到危险，毕竟整个运粮队伍达到了千人，人数过千，浩瀚无边，一般的流民毛贼还真不敢靠近，这也让众村民有些松懈，加上路途遥远，骡马体力优劣日趋明显，各村运粮队之间的距离逐步拉开。

    但是到了下邳城附近，他们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原来的村庄已经被夷为平地，甚至原来垒地基的石块都已经被运走。从村庄的遗迹可以看出，当时的匆忙。

    这应该是下邳的军队干的，古代战争来临，守城方都会坚壁清野，就是将野外的粮食都收了，将方圆十里的树都砍了，将农民的房子扒了，让村庄夷为平地。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敌军抢不到粮食，没有房子睡觉，睡在帐篷肯定不舒服，特别是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被褥，很容易冻伤。

    这些村庄的遭遇，让王家村人开始不安，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战场。

    换一个思路来讲，就是他们已经来到了下邳城的附近，只要穿过干枯的邳苍分洪道就到了下邳城北门，到时候兰陵王的骑兵便可以来接应了。

    所谓的邳苍分洪道就是一条河道，夏天雨水多的时候，用它来泄洪，此时是枯水期，只剩下河堤的鹅卵石，载着粮食的牛车在这样的路上走，肯定是走不快的，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果然，正当众人下到分洪道时，异变发生，大齐国的斥候像是被狼赶着的羊群一样，从前方返回了邳苍分洪道。

    肖凌儿顿感不妙，现在的运粮队还是一字长蛇，况且各村之间的人都不认识，即使能集结，这群泥腿子，遇到大楚国的正规军的话，也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