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茕

    救她？救她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百草村的屠杀举重若轻、置身事外？青茕不相信，挣扎着就要离开。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司徒或一把抓住青茕的胳膊，皱起眉头：“你居然到现在还以为那些人是真的？”

    青茕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盯着司徒或，带着丝不可思议和愤怒——荒谬，她眼睁睁见她的阿达倒下，还能有假？

    司徒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转了过来，认真的对上她审问似的目光：“这里只是一个梦境，如庄周梦蝶，你一切的所见所闻、所听所看，都只不过是你记忆中的幻影——所有的都已经发生，我们无法改变。”

    “青茕，你入了这梦境太久，愈来愈忘记现在的自己。现在的你是大汉的恩忧公主，那里有天南海北的进贡、千金难求的地位……”

    随着司徒或的款款道来，青茕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幅宏大画面——不同于司徒或说的富丽堂皇，而是些琐碎温馨的生活小事。她看见自己站在树下，一个满脸笑意的年轻父亲倚着树杈挥舞空闲的胳膊，手中是她心心念念的桂花，香慰女儿心；她听到“咯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吧嗒”一声，翡翠玉环落到地上摔成两半，她不由自主紧张地等那位年轻父亲是何反应，却只看到一双温柔的眸子——她从未在哪位男子的身上看到过，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孩子，像捧着件珍宝般珍贵……

    许多她遗忘的东西在脑海里炸开，青茕痛苦得蜷起身子，却忽然豁然开朗。她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扶起阿达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往，送到祭司处都无法挽救的事实。

    她是刘嬿，也是那个迷失了的青茕。

    待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司徒或关心的目光：“还好吧？”

    “嗯。”她支起身子，看着记忆中的家乡迷雾渐散。司徒或说的没错，他是来救她的，当初若不是他突发奇想要带自己一起去采药，或许就没有今天。无论是机缘还是安排，她终究是受他所惠。从当年的逃离，到如今的梦境，或许正是一种轮回——有些过往，总要面对；有些事情，总要承担。

    该回去了。

    此时，身后的百草村满是屠村血洗的凄凉，但是远处，黑夜已经过去，朝阳徐徐从山头升起，阳光映照在城墙上，仿佛要将每块承载着过往的石块都照得透亮。

    “陛下，曲周侯郦寄进谏。”

    “宣他进来。”

    刘永回到屋内，内侍立即上前为他拍肩上的落雪，还递过一个手炉，刘永摆摆手，示意他们倒盏茶。

    “陛下。”

    “坐。”

    郦寄说着边塞的情况。自和亲以来，匈奴收敛许多，圣上才得以抽出兵力削藩割据，五年前反叛历历在目。

    但刘永始终不放心匈奴，一直命大将军窦婴监视其动向，屯兵荥阳。好在匈奴虽仍肆行侵掠，侯骑至南，却遵守承诺没再踏入中原。倒是匈奴中出现了位年轻的右大当户，具体情况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