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肉香飘满邢家村
邢家村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但新一团的800多人对于一个村子而言也不小，基本家家都有战士们入住。村长邢老头家人多房子多，接待了足足八名战士，都是一个班的。
理所当然，也收到了最多的烧鸡和鳀鱼。
“哎哟哟，小老头可不能收。”邢老头推拒不收，但是烧鸡的香味和鳀鱼的腥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馋死个人，他不禁吞了好几口口水，用极大的意志力才拒绝了八只烧鸡。
八只烧鸡，就是小鬼子没打进来时他家也从来没舍得一次吃八只鸡过。
邢老头尚且能够忍住，身后的小孙子已经口水滴答。
小孩儿出生的时间不好，赶上小鬼子侵略，一直亏着嘴，看见烧鸡眼睛直勾勾的都不会转了。
“那可不行，这可是我们团长交代的，今天是春节，大过年上门怎么能不带礼呢。”班长说道，对烧鸡自然还是有点馋的，但是已经不会像以前那么馋得恨不得连鸡骨头都嚼碎咽进肚子里了。
自从李大团长有了新手村，他们先是美美地吃了一个大大的肉松面包，接着就是苹果的、肉食和白面饼子没断过。
他的水壶里还灌着大半壶浓浓的蜂蜜水呢。
“不行，不行，你们豁出命打鬼子我再收你们鸡和鱼那成什么人了。”邢老头继续推拒，坚决不收。
他家穷，可是也有志气，知道好赖。
人家提着脑袋打鬼子为的啥，还不是为了他们小老百姓，他们不说劳军也就算了，怎么能倒收人家的东西。
小孙子年龄小却也很懂事，也只是看，并没有闹着要吃。
班长年岁不算大，二十三四的样子，但性格沉稳，和邢老头你来我往拉锯战，最后邢老头红着脸收下了烧鸡和鳀鱼，招呼老伴儿赶紧去热鸡煮鱼，把舍不得吃的白面拿出来贴饼子。
“别添杂面，都用白面。”
“俺晓得。”老伴儿招呼儿媳妇和闺女一起出来把烧鸡和鳀鱼拿进厨房，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来越发浓烈的荤香味。
在外间陪客的几个老爷们的心也都跟着钻到了厨房，不住抽着鼻子，真香啊！
自从鬼子侵略进来就算养鸡也舍不得吃一口鸡肉，母鸡留着下蛋，公鸡也要拿去换油盐，就连大宝生病也只舍得给他卧了一个鸡蛋。
见他们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心不在焉，班长也不恼。
他也是农村出来的，当初一个样，于是冲着小孙子招手：“小孩你叫啥？”
“俺叫大宝。”小孙子是村长的孙子，倒不怕生，吸溜了一大口口水回去走到班长跟前回答。
“大宝呀，来，喝口水。”班长把水壶拧开，给大宝。
流了那么多口水，也该口干了。
大宝摇头想说不渴，就闻到水壶里飘出来甜甜的味道来，不由自主顺着班长的手喝了一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甜的！”
“对，甜的，大宝喜欢喝甜甜的蜂蜜水不？”班长哄道。
“喜欢！”大宝重重点头，小孩子哪有不爱甜的。
邢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尴尬，想要训斥孙子又舍不得，他儿子有五个，可孙子就活下来这么一个。小鬼子打进来，邢家村也不是一直安全，时不时要进山躲避，小孩子体弱哪里经得住。最后只有大宝命硬活下来了，可也瘦弱得可怜，体弱多病，不知道啥时候就要养不住了。
“喜欢就多喝点，小孩子多喝蜂蜜水不容易生病。”班长鼓励道。
他随口一句话让邢老头几个人上了心，还是邢老头出面问：“长官，你说小孩子喝蜂蜜水不容易生病是真的？”
“诶，不要叫我长官，我们八路不兴这一套，我姓罗，你叫我小罗就行。至于喝蜂蜜水不容易生病是真的，我们卫生员说的，他以前在野战医院跟着大夫学习过一段时间。”
听到是卫生员说的，邢老头搓了搓手，好半天才说：“你看方不方便请你们的大夫来给大宝看看身子？”
罗班长沉默了：“小张卫生员牺牲了。”
苍云岭这一仗是新一团成立以来打得最惨烈的一仗，1500人没了将近一半，许多熟悉的人都不在了。
听到这个答案，邢老头叹气：“小鬼子不当人，我们没招他没惹他，听秀才公说古代的时候还帮过他们，他们为啥要侵略咱啊！”
说着说着，想到夭折的几个孙子孙女，邢老头淌下几行老泪：“为啥啊！我们谁也不得罪好好的种地为啥要被人打到家里来！”
“因为我们好欺负。”罗班长听过不少次这样的问话，安静说道，“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打疼了，打伤了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我们现在就要学野狼，用牙咬也要咬下来他们一块肉，让他们见到我们就胆寒。”
邢老头还在淌眼泪，他的二儿子二牛突然重重捶了一下桌子，眼睛赤红：“说得好，就要向狼一样死也要咬下小鬼子一块肉！”
就在这时，饭菜热好了。
“吃饭吧！”邢老头的老伴儿出声，在炕上摆炕桌，一盘盘的鳀鱼和烧鸡往外头端。
邢老头家虽然是村长，也不算富裕，盘子不够索性用干净的笸箩装了几只烧鸡放在饼子上端了出来，饼子沾上鸡皮上的油脂让众人吃得更香了。
大宝吃得尤其香，烧鸡、鳀鱼、白面饼子和蜂蜜水，小肚子很快就鼓鼓囊囊。
“这就是真正的年夜饭啊！真好吃！”大宝的话让众人又红了眼圈，自从小鬼子打进来多久了大家都没有过过一个好年。
别说放鞭炮，就连年夜饭顶多也就是几片肉意思意思，有肉还算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更多人家大过年的一人一个黑窝头勉强饿不死罢了。
不过今天的邢家村不一样，因为新一团入驻家家户户都飘起来肉香，村里专门养来报信的狗子也啃上了鸡骨头。
到了晚上，邢老头儿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老伴儿没好气地说他：“好容易肚子里装了点肉食你就少动弹几下，都被消化了怪可惜的。”
“哎！”邢老头儿叹了口气，非但没有依言安生，反而坐了起来，“明天一早你把家里那床给三丫准备的 结婚用的新被子拿出来，给二牛送去。”
“咋？”老伴儿不解，“三丫可快要出嫁了，你啥意思？连床被子都舍不得陪嫁，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村长的女儿没有陪嫁说出去不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死，她丢不起那个人。
“先紧着二牛吧！这个儿子……”邢老头儿哽咽，“留不住了。”
这回老伴儿彻底躺不住了，霍地坐起来：“你啥意思？啥叫老二留不住了？”
“老二媳妇年底那会儿大肚子回娘家，半路上被小鬼子糟蹋一尸两命，这个仇老二没忘，今天饭桌上老二一直打听这个新一团，听说他们一炮击毙了鬼子的大官你看老二的眼睛，明显心动了。”
听了邢老头儿分析，老伴儿浑身力气被抽空似的仰倒到炕上，二牛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知儿莫若母，如何猜不出二牛的心思。
二牛心里对小鬼子存着滔天的恨意，一直想找一个能打的队伍加入打鬼子，今天吃饭她带着儿媳妇和闺女在里屋吃的，隐隐听到外屋男人们的谈话。
知道新一团是一支能打鬼子的队伍，几乎每个战士都杀过鬼子，二牛心动了。
她这个二儿子是个很有脑子的人，参军是为了报仇，最低目标都是杀两个鬼子给自己妻儿报仇，所以先前阎锡山的军队来拉壮丁时二牛给躲了过去。
这回二牛是不会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