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渐入佳境
感受着柳依依身上散发的凛然气势，秦朝阳顿时感觉如坠冰窟，宛如被一条毒蛇盯住了要害，不由得心中骇然。
一个眼神便能产生如此威势，这个女人的实力怕是不简单啊。
秦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稳定住自己的心神，随后缓缓开口道：“曲长有所不知，在下的锻造之术另有来历，说是祖传并无问题。”
听闻此言，柳依依目光一顿，声势迅速敛去：“哦？愿闻其详”。
秦朝阳浑身一松，心中稍安，赶忙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在下生来便对兵器特别痴爱，儿时抓周抓到的都是刀枪剑戟，长辈们都夸我长大后一定是个武痴，说不定家里还能出一位灵师呢！”
“所以在我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家人便将我送到栖霞城最有名的铁匠鲍钳鲍师傅那里做一名学徒，想必您也知道，鲍师傅作为皇室御用大师，从不收纳门徒，况且当时属下还小，在那里只是做一名打杂的小工而已。”
“但那段日子里，属下却是无比享受的，因为自我第一眼见到锻造台起，我就打心眼儿里喜欢，同时暗暗决定，这必将是我倾注一生而奋斗的舞台！”
“”
秦朝阳渐入佳境，从婴儿时期说到三四岁，再从三四岁说到六七岁，过程极尽详细，说得口水四溅，唾沫横飞，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明明只是他一人在说话，帐内却如同群儒在舌战一般。
焦玉枫眼白白地看着嘴巴不停一张一合的秦朝阳，眼皮疯狂跳动着。
这家伙也太能扯了吧，你特么从婴儿就能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你说的这些你自己相信吗？
当她看向柳依依的时候，果然发现，那位也正一脸黑线地盯着他。
但是不知为何，曲长却并未出声打断，而是任由秦朝阳继续发挥着。
“在发现我并没有成为灵师的天赋之后，父亲便逼我学习他的手艺，但我却并不乐意。我可是生来就喜欢打铁的啊！”
“况且在这些年的经历中，我早就发现，打铁不仅可以强健体魄，还能磨练出坚韧的意志，于是我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从未有丝毫动摇。”
“直到某一天，母亲病逝，父亲因此郁郁寡欢，为了让父亲振作起来，我主动找到他，要求学习祖传的匠艺。”
“我废寝忘食，日夜钻研，终于掌握了其中的精要，匠术水平甚至超过了父亲，然而，当我捧着精心制作出来的艺品找到父亲时，却见他大笑三声，然后便倒在榻上，没了声息。”
“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父亲的心早在多年前便已伴随母亲绝然而去了，他之所以还在这人间逗留，只是放心不下我罢了。”
“那时的父母便是我的全部，他们尽皆离去，从此这苍茫天地便只余我一人独闯！”
此刻的秦朝阳已是满身萧瑟，帐中也是一片寂然，就连邱晓菊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这些是秦朝阳在跟随红棉前去入册之前，便早已想好了的话术，毕竟军中有身份调查这一环是人尽皆知的。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身为曲长的柳依依竟然为了他亲自出马，这也让他明白了自己对于菊营的重要程度。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若是想要离开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了，于是他又将这段经历扩充了无数细节，目的便是混淆视听。
有这么多九真一假的细节掺杂其中，柳依依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中的漏洞梳理清楚。
而只要给他一定时间，让他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到时候只要自己不生异心，谁还会在意这些旁支末节呢。
良久，直到心中的悲痛稍稍平复，秦朝阳才继续开口。
“哀莫大于心死，父亲如是，属下亦如是，于是我离开都城去到了小河村，不为其他，只求避世。”
“然而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一切淡忘的我，却被日益浓烈的情绪折磨得几乎发疯，我心中的悲伤并没有被时间消磨淡化，反而如同酒精一般野蛮发酵。”
“直到此时，我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了，于是我重新拿起了锻造锤，让自己沉醉其中无暇他顾。”
“至于开设那茶馆，完全是因为，属下在那段时间，偶得了一位高人提点，找到了自己的锻造之道，并创造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锻造秘技，而这秘技的要点便是，需要接触各种各样的气息，才能大大提升兵器的品质。”
“所以，属下从未以锻造之术谋生，自然也未曾以铁匠的身份登记过。”
说到此处，秦朝阳看了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颔首，但她还是有些疑惑，这些似乎与他的传承并无关系，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秦朝阳便又开始讲述了。
“就在那一日，一个寒风刺骨的雪夜，一位老人倒在了我的庭院门前，属下将其救起，老人告诉我，他叫孟霄云，不知依依姐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字？”，秦朝阳有些希冀地望着她。
柳依依沉思了片刻，又看了邱晓菊一眼，发现她也在歪头苦想。
“没有。”，柳依依摇了摇头。
秦朝阳略微有些失望，但这也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他便是我的师父，虽然他从未亲自传授过我任何锻造之术。”
“嗯？”，柳依依诧然。
“他只问了我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柳依依追问道。
“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何而锻造？”，说到此处，秦朝阳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继续开口：“初闻此问，我不禁开始思考，是啊，我为什么要练习锻造？”。
柳依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只听秦朝阳继续说道：“很快，我便有了答案，然后我便回答道，因为喜欢。”
“孟老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你为何而锻造？”，秦朝阳抬眼扫视一圈，发现在场的四女，无一例外，皆是满头黑线。
“起初我的反应也如你们这般，但当我看到老人认真的表情后，顿时恍然大悟。”，秦朝阳一脸高深莫测。
悟？悟什么？明明是同样的问题，你能悟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