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里逃生
“她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嘛,为什么鬼婆婆会那么忌惮她啊,还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这里来。”
“谁知道呢。”
两个女声传入我的耳朵里,她们口中的“她”是指我吗?那鬼婆婆又是谁啊?
这是哪儿啊?我不是死了吗?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我好像睡了很久,头有点疼,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我不是从我家三楼掉下来了吗,我不是死了吗。
好像越来越难呼吸了,我这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吗?
我试着展开我的双臂,还没完全伸开呢就碰壁了,这壁摸着像是木板。
我又试着往上摸,还是木板。
等等,难道……
我用鼻子仔细地嗅了一下,一股木香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对,这是油漆的味道。
木香,油漆,难道,我现在在棺材里面吗?
也对,我死在了自己家楼下,爸妈回来肯定是得给我准备后事的,我现在在棺材里也算情理之中。
不过我这是变成鬼魂了吗?这鬼魂也能被棺材困住的嘛?
我用右手掐了一下我的大腿,啊,好痛,鬼还会痛的嘛?
不对,我还没死,我还活着。
那我得想办法出去啊,不然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外面有人吗?”
我用手拍了拍两侧的棺材板,祈祷着有人能听到。
外面很寂静,一点响动都没有。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我还没死,放我出去啊。”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继续用力地拍打着两侧的棺材板,一直不断地拍着。
我不知道拍了多久,拍到我都没有力气再抬起我的手了。
这有限的空间里的空气更有限,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没多久,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咚~咚~咚~
我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我能确定外面有人。
“有人吗?”
“我在里面,救救我。”
本来已经绝望的我又看到了希望,但是这个希望的火苗刚燃起没多久,我就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管我多么用力地拍打着,多么大声地叫着,外面的人就像是聋了一样,不给我一丝丝回应。
敲击的声音又换了一个方向,敲了一会儿又换一个方向。
这难道是在钉棺材钉,这是在封棺,完了,彻底完了。
为什么我死都死了还要让我活过来?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地感受死亡?
“不要封棺!我在里面呢,救救我!妈妈!爸爸!你们救救我啊!”
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地,我边哭边喊叫着。
可是无论我怎样喊叫,外面的人依旧是无动于衷。
钉棺的敲打声停止了,看来这是已经封好棺了。
“时候快到了,抬重的兄弟们都到堂屋来啊,该送仙人上山了!”
一个声音说到,应该是做法师的风水先生。
就这样吧,看来我的命就该如此,我这是上辈子得罪什么人了。
我彻底说服了自己,没必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知足吧,我这种年轻人,还是横死的,能有副棺材就已经很不错了。
按我们苗族的习俗,没结婚的年轻人去世都是不能用棺材的,更何况我还是横死的,能有几块木板都不错了,爸妈还给了我一副棺材,这得要被多少人诟病啊。
我就静静地躺着,摆出我认为最优雅的睡姿,以后就在此长眠了。
“你看见杳杳了没?”
就在我打算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我妈妈的声音。
“没有啊,她前天回去之后我就一直没看到她,听小琰说她一回去就睡下了,不会还在睡觉呢吧?”
我爸的声音,我爸的声音离我很近,他好像就在棺材附近。
“对,那天她是睡下了,我昨天都还看见她了呢,但是我刚才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看到她,手机也没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妈妈继续跟我爸说着,语气有点着急。
“没事的,她都那么大个人了,你担心啥啊。这样,有啥事等我们送完了人回来再说,你看这马上就要起棺了,你先回去吧。”
我听着爸妈的对话,感到十分不解。
爸妈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我不就在棺材里嘛?难道这不是我的葬礼吗?
还有,我爸说马上要起棺了,我爸也是抬棺人嘛?
虽然以前寨子里有人过世我爸爸确实是会帮人家抬棺,但是他不能抬我的棺吧,这棺直系亲属是不能抬的。
所以,这不是我的棺材,那这副棺材里本来应该躺着的是谁啊?
“爸,妈!”
“爸爸!妈妈!我在棺材里面!”
“爸爸!妈妈!”
我又大声地叫着,我想着也许我和爸妈会有感应,也许他们能听到我的声音。
但是显然我错了,这副棺材就像是一道结界,而且还是单向的,我能听得见外面的动静,但外面听不到我的呼救。
没一会儿我就感觉棺材被人抬起来了,呵,上山咯。
为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啊?
“爹!您一路走好!”
这声音,不是那去世爷爷的儿子的声音吗?
难道……我现在在他的棺材里嘛?
我在二公棺材里,那他在哪里?
对了,之前那个推我下楼的“弟弟”说过,二公的尸体不见了,难道一直还没找回,那我又是怎能到他棺材里面来的,而且大家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
按理说盖棺之前都是会让亲朋好友来看逝者最后一面才对啊,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棺材里的是我。
不对,不对,当时说二公的尸体不见了,大家都去找,既然现在大家以为棺材里的是二公,那就是说他们找到了二公的尸体。
可是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呢?而且我的“尸体”呢?
盖棺的人在盖棺之前都没看一眼躺在里面的人吗?还是在他们看来躺在里面的我就是二公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谁有这种本事呢?还有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弄到这副棺材里呢?
这一切都不是我能理解得了的了,我明明只是去看了一眼逝者,为何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一件接一件。
现在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以外了,我甚至分不清我现在到底是谁,我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棺材还在去墓地的路上,因为棺材上还坐着一个人,所以抬棺的人走得并不快。
二公生前是“先生”,我们苗族的“先生”一般在世时都会收的有徒弟,多数是自己的儿子,少数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先生”去世后,在棺材上山时其徒弟会坐在他的棺材上,穿着老“先生”生前的道袍,手里抱着一直公鸡,一起随着上山,听长辈们说,这是一种继承。
送走老“先生”,此后其徒弟变继承师傅的衣钵,道上也就承认了这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名号。
苗族的“先生”是一群很神秘的存在,他们会很多,而且神奇的是在以前那个交通不方便,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不同地方的“先生”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也没过多久,反正我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以前的我想过我会怎么死,也想过说如果七十多岁我还没死的话我就会自己了结我的生命,因为我不想活得太久,那样太孤单。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活埋,还是在我二十多岁这个最好的年纪。
这块墓地是老人生前的时候就选好了的,老人懂风水,想来也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处了。
“很好,睡吧!睡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永远消失,永远~”
我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个老者的声音,让我睡去 ,永远消失。
果然将死之人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这不,我都开始幻听了,这里可真闷啊。
好冷啊!
滴!
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呼!呼!
好大的风,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实在是太冷了,我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雾蒙蒙的天空,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我随即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我这是在山上呢,我不是应该在棺材里嘛?我想站起来,发现浑身酸痛。
看了一眼我的身上,衣服上沾着干透了的血迹和新鲜的泥土,再看看我的双手,都是土,还都破皮了,应该是流了许多血,手上黏糊糊的。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转了个身。
一个新坟,我定眼一看,“慈父龙文祥之墓”。
龙文祥,这不是二公的名字吗?难道这就是他的墓地。
坟上好像有个洞,那洞不大,刚好够一个成年人爬出那个样子。
这,难道,那个洞是我挖出来的么?
我是从棺材里出来的嘛?我看了看我的双手,我的手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离谱的事。
土能刨我能理解,这棺材封得死死的,我是怎么出来的?
我越想越害怕,我还是人吗?
我尝试着拿手指探了探自己的鼻息,有温度,是人啊,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风越吹越大,而且好像要下大雨了,这天眼瞅着也快亮了,我还是得赶紧下山回家,不然这个样子被人看到怕是要被吓死的。
我此时也顾不得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光着脚,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好在我打小就喜欢跟着大人们砍柴,这方圆几里的山林我都清楚,墓地离寨子并不远,但是我却走了挺久的。
走进寨子,寨子里的有几户人家已经亮灯了,看来已经有人起来了。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我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个劲地往我家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怎么的,隔壁邻居家的狗以前都是非常温顺的,但是刚刚一直在狂吠,想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当然,它可能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死气,毕竟我在棺材里呆了那么久。
这狗啊,是非常有灵性的一种动物,而且以前老人常说狗狗能看见我们人看不见的东西。养狗不光是为了防人,也为了驱鬼,这鬼害怕狗的叫声,一般有狗的人家脏东西都不太敢进。
我以极快的速度跑进我家院子,我家还没亮灯,看来还都没醒,我也不敢敲门,于是跑到了单独修的那个洗手间里了。
还好洗手间没锁,我走进去,把门反锁,蹲在门角角那里,很快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