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莎拉
一群人搜索完了母女的尸体，但是没有发现禁果的踪迹。
“看昨晚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先前的推断有点问题。”章未来看了看周围的一地狼藉，“攻击她们的不像是莎拉的鬼怪，更像是果园本身。”
林轩北点头：“而且，使用禁果也并不是不能通关。但是通关的前提，是从庄园的果园中逃出生天。”
从眼下的残局来看，昨晚的战斗显然极其惨烈。换了他们，估计也鲜少有人能活着走出庄园。
“……她们俩的死状，也像是被抽干了血。果园和中庭的果树难道有什么共通点？”钟梓阳忽然眼睛一亮，跑到一旁的某棵果树下，撸起袖子就开始……挖地。
“你在挖什么啊？”钟芷昕有些无语，点出系统面板的背包，翻出了两把铲子，“喏，用这个。”
“还记得我们昨天白天发现的庄园布局吗？”钟梓阳一边挖着地，“这附近刚好就是某片三角形果园的正中央。假如果园和中庭的果树存在共性，中庭的树下埋着尸体，那果园的地底下也应该埋着些什么。”
果园的土层并不坚实，他很轻松地就挖到了根系附近，然后挖出了……
“我靠！”钟梓阳抖了抖那物件上的泥，然后吓得手一抖，又给扔地上了，“这这这这是人手？”
那刚从地里被挖出重见天日的东西……是一段人的上肢。
章未来猛然抬头：“一共有六片果园。如果把一个人分尸的话……”
“头，躯干，四肢，刚好六块。”林轩北接上了他的话。
话音刚落，几人便拔腿直奔下一片果园，开启了一番“挖掘大业”。
花了一整个上午时间，他们终于凑齐了六块尸块。拼在一起后的模样，是个女人。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念同一个名字——莎拉·诺顿。
莎拉的遗体重现天日，但莎拉的鬼魂却依然不见踪影。
章未来埋头沉思了片刻，终于打定主意。
“再去一次中庭。我想和鬼影聊聊。”
……
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中庭门口。但是这次没等他们走进去，鬼影就已经正大光明地飘在门口了。
它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好像就在等着他们到来一般。
章未来问它：“你是伊文吗？”
鬼影没有反应。但章未来隐约感觉到，鬼影身上缭绕的杀意似乎淡了些。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章未来微笑，“我可以进去和你聊一聊吗？”
他刚迈出一步，眼前的鬼影却又瞬间翻腾起来。
章未来一滞，于是收回了脚步，无奈道：“好吧，那我就站在这里和你聊，可以吗？”
鬼影再次平静了下来。
章未来觉得，这只鬼影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我说对了，请你给我一些表示，好吗？”
章未来说着，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伊文？”
结果令他身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鬼影无动于衷。
这只鬼影……不是伊文？
“谢谢。”章未来点头，“果然，你不是伊文，你是莎拉。”
鬼影轻快地跃动了起来，仿佛终于得到了理解一般的欢欣。
众人接连发出了惊诧的“啊？”声，连林轩北都震惊了：“它是莎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啊？为什么莎拉的鬼魂会在伊文的尸体旁边……不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吗？”钟梓阳也有些难以理解。
章未来却不觉得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那么，是埃德杀害了你吗？”
这一回，鬼影剧烈地涌动了起来，章未来甚至感觉，它身上弥漫的杀意快要突破到他这边来了。
“禁果，是你培育出来的吗？”
鬼影似乎有些疑虑，轻微地蹿动了几下，又再次平息。
“最后一个问题……”章未来轻叹一口气，“即便在此时此刻，你与伊文，依然相爱吗？”
这一次，鬼影身上的黑雾温柔而坚定地翻腾了起来。
“她没有杀害自己的丈夫。”章未来转过身面向众人，解释道，“我一直在想，按照之前的推论，莎拉的报复对象，理应是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埃德。”
“但是，假若果园暴动的元凶当真是莎拉，她又为何反要帮助埃德，残害那些得到禁果后试图离开的宾客？”
“我怀疑，我们之前的推断出现了问题。所以我需要再次回到这里，求证一些事情。”章未来在荒凉的中庭内环视了一圈，“而得到的答案，也基本能够与我的猜想吻合。”
“莎拉的鬼魂，正是一直与我们打交道的鬼影。至于伊文，他或许并没有被谁所害，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年轻早逝——所以庄园内也自然不存在他的鬼魂。”
“莎拉她，应该只是在苹果树下埋葬了她的爱人。”章未来继续说道，身后的鬼影一直在微弱地涌动，似乎在肯定他的话语，“这就是碑文上第一句‘这里埋下甜与酸的种子’的由来。莎拉亲手埋葬了她的爱人，刻下了墓志铭……仅此而已。”
“但是这个行为，却误打误撞地造成了悲剧的诞生。”章未来说着，神色不禁有些不忍，“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料到，她培育的苹果树，在吸干了爱人的尸体后，诞生出了禁果。”
“不对，她最开始应该为禁果的诞生感到高兴才对——下面埋葬着爱人的果树上，结出了可以疗愈一切病痛的果实。换了谁，恐怕都会以为是某种祝福吧。”
“但是埃德也许发现了这背后的真相，甚至在暗地里一直制造禁果……这恐怕也是莎拉在丈夫病逝八年后才遇害的原因。”章未来仰头望向高大的果树，“否则单凭伊文的尸体，不可能在八年间持续地产出禁果，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结果。”
说到这里，林轩北已经能猜到后来的故事走向了：“……但是八年后，莎拉发现了这一秘密。她意识到带来奇迹的果实根本不是什么赐福，而是用鲜血堆积出来的恶果。她也许想要阻止这一切，但她失败了，最终被自己的儿子杀害，还被残忍地分尸，藏在了庄园的各个角落。”
“除了造就这一切的埃德，你并不怨恨任何人。”章未来再次看向了鬼影，“你攻击试图靠近果树的任何人，吸干他们的血液，只是因为你不希望再有任何一枚新的禁果诞生了，对吗？”
她宁可亲手沾染血液，成为吸食人血的恶鬼，也想要彻底斩断自己铸就的罪恶的链条。
鬼影依旧升腾着黑雾，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然后，鬼影——或者说莎拉，忽然回过身，向中央的苹果树下飘去。
章未来试探地迈出步伐，发现莎拉并没有继续阻拦他。
于是他一路跟着鬼影，来到了树下的石碑前。
一旁的土地还显得有些凌乱——大概是伊文的尸体被挖出来后，她又默默地把土层盖了回去吧。
“……这里诞下悲与哀的果实。”章未来凝视着鬼影寂寥的身影，有些难过，“所以这才是悲哀的真正原因。”
无心的举动，却酿成了无尽的罪孽；待她意识到一切，却已经无力去阻止。
他抬头望向鬼影：“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你做的吗？”
鬼影沉寂了片刻，然后，她忽然又伸出鬼爪，在土地上笨拙地、一笔一划地写下——
“edde”
然后，她尖锐的爪子，狠狠地在其上画了个狰狞的叉。
“你要我们帮你杀了埃德？”章未来会意。
鬼影却亮了亮她的利爪，有些不满。
“……明白了。”章未来释然一笑，“我们会帮助你，让你亲手了结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