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年少的往事
老会长李贵江看着孩子们兴致很高,他也很激动,他看了看1张张熟悉的脸孔,马上回忆起他们在残酷的、激烈的阶级斗争中所受到的锻炼,李海生在斗争中锻炼得更加坚强了。
铁蛋再也不是顽皮孩子,已经迈着英雄的步伐,踏上了征途。而春柱也不那么稚气,大贵也不那么软弱了,桂花从扔不拉弦的手榴弹直到消灭1个匪徒……
这都是多么不平凡的过程呀!老会长李贵江此刻的心情,即使园丁看到自己多年培育的名花吐出蓓蕾的时候,也不能跟他相比。
渔家的后代在斗争中锻炼成长起来了,老会长为他们的成长而骄傲,因为只要有了英雄的革命后代,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风险也会顶得住,冲过去。
第2天天刚亮,老会长就起来为两个孙子包饺子饯行。
李海生和铁蛋吃过后,便开始收拾行装,村中的小伙伴们都来为他俩送行。最先来的是桂花和春栓。
桂花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穿着蓝裤花褂,辫子上用丝绸扎了两个蝴蝶结,虽然她夜里为扎光荣花睡的很晚,但两只水亮的大眼睛,还是显得很有精神。
她进来后,笑嘻嘻地跟海生和铁蛋打过招呼,就把两朵鲜红的光荣花挂在他俩胸前。
春栓又把手里拿着的两双新布鞋递给他俩:“这是俺妈听说你们要到前方去,没有别的可送,赶着给你们1人做1双鞋,她待1会儿也来送你们。”
李海生接过1看,1只鞋底还纳着1行字,1行是“打倒蒋光头”,另1行是“解放全华国”。
他激动地说道:“谢谢她老人家,我们1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老会长李贵江忙里忙外,1会儿铁锁也来了,他腰里别着铁蛋发给他的檀木把洋火手枪,走起路来挺神气。
李海生和铁蛋这时已收拾妥当,他俩朝爷爷来了个立正,打了个敬礼:
“报告爷爷,我们就要出发。请检查1下装备整齐不整
齐。”老会长仔细看了看,他俩着装整齐,腰间挂着枪,胸前戴着光荣花,非常威武。他轻轻吁了口气,拍着孩子们的肩头回答:
“行,合格,有个战士架式。到前方去狠狠打击敌人!”
“是,爷爷。”
太阳升到东南方时,李海生、铁蛋随同1批升级到主力部队的战士,就要开始出征了。他俩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迈着龙王岛渔人惯有的坚定步伐,在老会长李贵江的陪同下,走到南海湾子。
这时蓝晶晶的大海显得格外欢腾,1阵微风掠过海面,海面上金波跳跃,像举起无数酒杯,溢流着醇酒。那悦耳的涛声,宛如1支庞大的交响乐队,弹奏起雄壮的乐章,欢送大海的儿子出征。海燕鼓动着被太阳照射得闪光的翅膀,成群地在海天交界的远方飞翔。
李海生和铁蛋走到爷爷李贵江跟前,异口同声说:“爷爷,我们就要出发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老会长李贵江又仔细打量他俩1番,说道:“没有啦,应当说的都说了。要紧记住!只要世界上还有吃人的鲨鱼和豺狼,我们就要牢牢握住手中枪,永远不要忘记革命斗争,直到天下的穷人全部得到彻底解放!”
“是,爷爷,我们1定要把革命进行到底。”
小船起锚后,升起了帆儿,驶出海湾。
大海的波光、音响催动着兜满风头的白帆,小船1跃1跃地冲开浪头,很快就驶进了那汹涌澎湃、波涛滚滚的海洋。
李海生和铁蛋站在甲板上,扶着桅杆,两对深情的眼珠,很长时间动也不动,会神地凝视着心爱的故乡和辽阔的大海,最后把视线落在岸上送行的亲人身上,他俩激动地再1次挥手向爷爷、向小伙伴们、向所有的亲人告别:“再见,龙王岛!再见,我的故乡!再见,亲人们……”
小船像1只矫健、勇猛的海燕,沿着这宽广无边的蓝色征途,乘风破浪,渐渐地在远处消失了。
抗日战争初期,年轻的尤林流落在胶东腹地的山区······
伸延在黄海、渤海之间的那块牛角形的半岛,整整5个月滴雨未见了。
高天云丝不挂,太阳烤得似火烧。
热风卷起沙土,残酷无情地摔打在这块干焦了的土地上。
刚长成铜钱大的树叶干落了,刚坐果的桃、杏干焦了,枯黄的麦子,1缕1缕,比麻绳还细,风1刮,全吹走了,就连高山背阴处4季长青的松树,针状的叶子也干得焦黄,野鸡、山雀1落,“扑榜楞”,树叶全掉了,空气干燥得象团火,1触即着。
河底干得朝天,滚烫的白沙,夜晚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瘠薄的土地,象病人的嘴唇似的,干裂得张开1道道大缝,好1场大旱啊,旱得天上着火,地下冒烟了!
生活在饥寒交迫中的人民,天天傍晚伸长脖子,瞅着西天,巴望着能出来1片云,能化几滴雨,老天却像是有意同穷人作对,连点云渣也没有,他们只好摇摇头,叹息着……
刚刚挣扎过春荒的苦难的穷人,又在经受夏荒的摧残,野菜、树根都吃光了。要饭、逃荒的人成群结队,到处是1片饥饿的呻吟声。
河沟、路旁,1群群乌鸦围在死人的尸体上。
每天,都有人扛起镢,去掩埋饿死和病死在路上的逃荒受难的穷人……
煎熬在1931年夏季死亡线上的胶东半岛上的苦难人民,脖子上的那把钢刀压得更紧了……
穷人走投无路,悲愤满腔富人却蹦脚耍欢,仰天大笑!
龙窝铺榨取穷人血汗的恶霸地主“毒蝎子”面对青天作揖,连连叫道:“天意!天意!真是天助我也!”
就是这只“毒蝎子”就是青天白日军龙窝区区长杜奉祖,眼下正坐在1乘由两头酱紫色的骡子驮着的轶子里,得意洋洋地返回龙窝铺。
拱形的轶子顶,罩着鲜艳的台布,轶子里面,铺着藤子凉席,“毒蝎子”歪着屁股,倚靠在毛毯上。杜奉祖3棱子眼,巴狗鼻子,垂腮脸,面色是灰的,秃头是青的。
上身穿了件白小茧丝绸褂子,小口袋里装了块金壳怀表,银链子搭在胸前。裤子是浅灰的,又肥又大,裤角用青布窄带扎着,脚上穿了双藏青礼服呢鞋。
杜奉祖面前是镶金包银的大烟枪和烟灯,身后放着大食盒,里面备有糕点、面食、酥鱼、炸肉之类的吃食······
这时候,杜奉祖正吸足了1口大烟,眯起3角眼,望着赤地千里的荒野,设想他的发家生财之道。坐在“毒蝎子”身旁的,是1个枣核头、夹板脸、尖嘴猴腮、脸色好似死猪肝的人。
此人名叫辛3,是“毒蝎子”的管家兼打手,1肚子坏水,众人骂他为“尖头蛇”。
“尖头蛇”望着“毒蝎子”的脸,手里的芭蕉扇不紧不慢地给他搧着风,又是讨好又是谄媚地道:“3爷!你看这1片片的地,1道道的岭,回到龙窝铺,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咱的手了!我得赶快准备两个大匣子装地契啦!”
“毒蝎子”仍然眯缝着眼,不动声色,却动心思。他透过半椭圆形的轶子口,望着这饿芋遍野的山岭、土地,1个个如意算盘落在他的心肝尖上。
停了1刻,他换扶倚靠的姿势,突然转过脸来,盯着辛3道:“嘿嘿······你说的也过歉了!岂止是两大匣子!庄园成片,田连阡陌,那才够上3爷我的抱负啊!”
“就是!就是!”“尖头蛇”老鼠眼里闪着亮光,哈下腰,拿出舔屁股的架势,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3爷可真是斗胆海量,想得远,想得宽……”
“毒蝎子”欣慰地笑了,多好的1条腿子啊!真是心心相印、得心应手啊!
他把屁股下压着的双筒腰别子向外拉了拉,厚眼皮往下1垂,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辛3急忙拿起大烟枪,烧好烟泡,点上火,塞到主子的嘴里·····
骡子车1晃1摇,缓慢地行进在干旱的道路上。
两头骡子上烤下蒸,浑身流着汗水,1点精神也没有,只低着头,机械地摆动着4条腿。
临到村头,“尖头蛇”伸出头来对在地下走的长工说:“抽两鞭子!叫牲口神气起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骡子车进了龙窝铺,街口上响起了骡子的铁蹄撞击路面青石发出的“劈劈啪啪”声,以及骡脖子上套的两串大铃铛发出的“咣咣啷啷”声。
这两种混合、紊乱的音响,是龙窝铺所独有的,也是“毒蝎子”耍势力、抖威风的1种标志。这种声音,是同对穷人的恐吓联在1起的。
所以,当穷人们听到这由远而近的杂乱声后,都纷纷议论起来“哼!区长大人回来啦!这回进城住了3天,又不知带回些啥名堂来啦!”
“听说这回在城里,那个比肥猪还胖的县长都请他的客啦。这些东西1高兴,咱百姓可就得遭殃啊!”
“等等看吧!看他们肚子里又装了些什么坏杂水!”
“你看那老贼的1双3棱子眼,又凶又恶,像要吃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