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多大了?
两年前。
白玖携同父王白帝,首次恳请世古天君赐予正式接见。
在成年礼仪式并宣布白玖成为乘风洲十二神将之一的集会上,提早数日结束成年试炼的知拾亦列席其间,彰显其地位之重。
鉴于此为正式朝觐,世古天君与知拾天君皆站立于白帝与白玖所处台阶之上,位显尊崇。
白玖却依旧如常,以微笑投向知拾,后者察觉后,不自觉低下了头。
知拾随后缓缓言道:“白玖,愿我们未来能顾及彼此立场,维系交往。我虽年轻便承担守护天界的重责,亦望少主属神将之职,能有卓越表现。”
除却世古天君与白帝,八仙与其他仙官亦列于参拜队列之中,此景促使知拾展现了一种近乎疏离的礼仪风范。
晴空万里之下,白玖的面容却骤然凝固,观之令人心生怜悯。
尽管如此,起初,白玖仍频繁探访天神殿,或许内心期盼知拾能澄清,那日之言不过顺应场合所需。
知拾则屡屡以繁忙为由,拒之门外,不仅未对当日之事做出任何解释,更在随后的夜宴等场合中,刻意避免与白玖独处,致使其十二载深厚友谊渐行渐远。
其后,纪今多次邀约白玖相聚,均遭坚定回绝。纪今误以为,白玖抗拒的是坤河的安排。
“若将真相告知纪今,他又会作何感想?”知拾面上挂着微笑,心中却是剧痛难当。
文瑾那晚的话反复萦绕心头,其意何指?难道文瑾从白玖那里听到了什么?
可恶!
如此状态,如何能专注公事!
即便端坐案前,面对堆积如山的重要文书,思绪纷乱,无从深入,只得一次次将它们推至一旁。
这份公事本已超乎常人所能承受,但若非如此,那两年间累积的回忆便会不断涌上心头。
“我,真的很冷漠吗”
文瑾所言,恐怕不假。知拾不仅对白玖,甚至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揣着一种逃避的心态。
额上的灵纹让人厌烦,天神殿亦然。
罢了,看来需要清醒清醒。话说回来,不知纪今近况如何?
自那日后,知拾再无暇与纪今联系。听闻纪今遵纪神念之命,在伤愈前必须留在破浪洲。
而纪今对包括纪神念在内的亲人关系,都感到难以处理。
坤河应当是与他同行,只是他们二人的生活,无疑时刻紧绷。
此时若前去探望,兼表慰问,倒也是合宜之举。
在那场风波中,尽管冲突双方均受到惩诫,可唯独纪今负伤,纪神念心中自是不满。
撇开挚友的身份不谈,知拾亲临探视,既能彰显公正无私,又不会让人误会他对乘风洲有所偏爱。
平日里,知拾仅于一年一度的巡查时才会步出天神殿,其他时刻,仙官们总以安全为由,喋喋不休地劝阻他外出。
然而此刻,知拾无暇顾及那些需要征询同意的琐事。
他即刻传唤神兵,迅速整装待发。
白玖倚窗而坐,目光空洞地目送知拾的轿辇在神兵簇拥下远去,眼中泛起了泪花。
乘风一族本就拥有赤红双瞳,但此刻的红,却是因泪水洗礼所致。
“你似乎情绪不佳啊!”文瑾一边苦笑,一边拾起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步入殿内。
“不再对弈了么?”
“我累了!”白玖背对着文瑾,烦躁地回应。
高踞窗沿的他,面容隐于文瑾视线之外,但他满溢的悲伤并未逃过文瑾的眼睛。
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尽管白玖努力抑制。
“知拾似乎并不怎么喜爱甜薯”
文瑾此言一出,白玖的泪水更如断线珍珠,他轻笑:“那是以前的他!人的喜好会变嘛!哈哈,厨子也真够倒霉,居然信了我这种人的话!”
“知拾已亲自向厨子致歉,无人认为那是你的恶作剧。”
文瑾收拾好棋盘,取出了烟斗,填入香叶,点燃后悠然品味。这是他在天神殿生活中最为享受的世俗乐趣。
殿内一时陷入了静默。
白玖倚窗低语:“天外天,遥远吗?”
“这可难说,我们感知时间的方式不尽相同。况且,那里被青云界隔绝,寻常天人难以触及。”
白玖能安然无恙地置身青云界,全赖文瑾的神力护盾。
青云界,无气之境,正如知拾赠予白玖的关于天外天书籍所述,白玖对此亦有所知晓:“居住在天外天的神君,都具备着从那个世界降临的能力吧?”
“确实如此,自天外天形成,数十亿年前便已决定好了这一切。”
“你你究竟活了多少年!?”
白玖虽听说过神君们的寿命长到足以厌倦生命,但从未想象过如此漫长。惊讶之余,他的泪水也暂时止住了。
“若按人族的时间来算,大约两万年左右吧!”
“两万年!?你已经这么老了吗?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为了适应?”
书中有提及天外天的存在,但对神君的形态、生活习惯,甚至是画像都未有详述,仅仅记录了几种额上的灵纹样式。
文瑾含笑点头,解释道:“差不多是这样,但这确实是我的模样。不论是骨骼还是附有血肉与感官的身体,都与天外天的神君相似。神族、人族以及人形魔族,都是仿照天外天的形象创造的。”
“天外天的神君是什么样的呢?”
文瑾却只是以眼神微笑,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你多大了?”
“十八或者说一千八百岁?”
人界与天界的岁月流逝速度不同,天界的一年相当于人界百年。
“和知拾一样大吗?”
“是啊!我一直是他的同窗,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初次相遇的,距今已有十二年了”
谈话一旦涉及知拾,白玖的语气又变得沉重起来。
“是吗?自从目送知拾降临之后,已经过了这么久”
“降临”这个词特指什么?
白玖的身体一颤,猛地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