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奇迹并未发生，郗莹的灵力只前进了一毫，堪堪触碰到金色小球便停滞不动。
她尽全力推动灵力，却毫无波澜。
郗莹垂下手，接受了这个结果。
想来既定的命运也不是如此轻易就能改变的。
须臾间，郗莹便想通，她看着一屋子想要安慰她的人说：“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不强求。”
郗苒往她这边走了几步，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许久未回，莹莹同我去外头转转？”
“好呀。”
郗莹记得，上一世压根没有她测灵力的事，她主动提出要带阿姐去外边逛。
这一世却变了。
如今是盛夏，医水州却仍有凉意。
郗苒惬意地行走在街道上，她偏头对郗莹说：“入暑后我可想家了，仙宫在王都，王都里只有皇室跟修炼者能够享受到冰块。但仙宫的先生们都说，修炼者不可骄奢淫逸，因而，仙宫是没有冰用的……”
郗莹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听，并不发表意见。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很羡慕郗苒。
她的双生姐姐有绝佳的天赋，可以去久攸仙宫求学、结识许多同为修炼者的伙伴、拥有无数惊险刺激却又记忆深刻的经历。
“莹莹，要不然我们去族学里逛逛？许久没见家族里那一帮小崽子，我还怪想的。”
郗莹依旧说“好”，她不喜欢热闹，平素里也都是郗苒说去哪，她跟着去哪。
很不巧，此刻族学里沸反盈天——郗苒的师父带着玄心罗盘过来给族中子弟测试天赋。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测试的资格，郗莹是个例外。
按照常规流程，得由多位族中长老推举的修炼者才有资格接受测试。
“莹莹，我忽然想起来落了东西，我们先回家一趟吧？”
“阿姐，我没事。看看也好，倘若族中有兄弟姐妹能同你一起前往久攸仙宫，那再好不过。”
郗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不过她极少出门，在场的一群人只觉得面熟，说不上名字，更遑论记得他们是否成功通过天赋检测。
她不认识人，有人认识她。
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男子走过来，同郗苒打了招呼，又说：“这位想必就是足不出户的郗莹堂妹了吧？”
郗苒小声提点：“这位是二长老家的郗龙，听说他禀赋绝佳，在族中一众子弟中相当出类拔萃，想必测试天赋的名额有他一个。”
听了郗苒的介绍，郗莹更加迷茫，她好像跟这位堂哥毫无交集，对方怎么就找上门来了？
郗莹小心翼翼地应答：“是我，我很少出门，大家不认识我也不稀奇。”
“也是，换成是我，我也不出门。那么会投胎，一句话的功夫都能抢了别人辛辛苦苦好几年才换来的机会，作何要出门挨骂。你说是吗，堂妹？”
郗苒越听越不对劲，听完发现郗龙居然是来找茬的，登时就用灵力将他震得后退，“你说的什么话！郗龙，道歉！”
“郗苒，你也是修炼者，不会不知道能去久攸仙宫的机会有多珍贵吧？郗莹她靠着自己的身份浪费了一个测试天赋的名额！”
郗莹震惊得很，她什么时候浪费了名额？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高级的玄心罗盘的使用次数好像是有限制的。
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做思考，好几年没接触过玄心罗盘，她是真的忘了啊！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郗龙被郗苒拦着，愈发气恼，嘴不过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蹦：“你们姐妹俩简直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郗苒，你不让我教训她，总该让她道歉吧！”
郗苒挺直了腰板，说道：“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妹妹什么也不知道，是我让她测试的。”
“你！”郗龙被她气得无话可说。
郗莹抓住郗苒的手臂，说道：“阿姐，我……”
郗苒误认为她害怕，回头安抚她道：“没事，阿姐在这，他不敢欺负你。”
郗莹察觉到愈发剑拔弩张的氛围，只好闭上嘴。
好在郗苒的师父在场，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问道：“你们三人叫嚷什么？郗龙，轮到你了，还不过来？”
郗龙只得不情不愿地过去。
当郗龙站定在玄心罗盘前，族学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定在郗龙以及玄心罗盘中央的金色小球。
大家都清楚郗龙的修炼天赋在郗家众多小辈里是出类拔萃的，除了郗苒，没人可以跟他争高下。因而，郗龙能否通过测试也关系着其他人的命运。
郗莹看见郗龙的灵力运转，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了金色小球。
接下来是很关键的一步，要用自身的灵力压制住小球。郗莹觉得郗龙或许可以做到。
果真，郗龙的灵力与小球拉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堪堪将小球压回罗盘内部。
郗莹察觉到他的衣服被汗打湿，脸上大汗淋漓，很艰难才通过测验，可再艰难也足够郗莹艳羡。
如果她身体好一点，也能自幼修炼，她应该也能靠近小球吧？最起码能保证不像方才那么丢人。
“可以收回灵力了，你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有资格进入久攸仙宫求学。”郗苒的师父说道。
郗龙忍住狂喜，规规矩矩地道谢：“劳烦林钟大人！”
旋即，他对上郗莹羡慕的目光，不由又说：“不过大人，我想知道，郗莹堂妹的测试结果如何？”
一时之间，郗莹成为众矢之的。
她被各种好奇的、恶意的、探究的目光包围，忍不住握紧拳头。
她不敢再听下去，像郗苒师父这样到达了林钟境界的强者是不会说谎的，若是他真的回答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郗莹忍不住设想了那个场景，自己大概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吧？毫无天赋却浪费了族中辛苦修炼的弟子的三次机会……
她朝郗苒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郗苒有心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小姑娘于攻击这一点的天赋确实不如你，不是我想招收的修炼者。不过，医水州最有名的是医修，她或许在医修上有些天赋也未可知。”
郗莹内心泛起感动，郗苒的师父话里话外都是维护，约莫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不好给她难堪。
“医修有什么用？千百年来，拔尖的医修也不过是桃浪期的，如若不能组队，连久攸学宫的结业试炼都完不成。”郗龙小声嘟囔。
郗苒师父闻言不大高兴，“千百年来，若没有医修，咱们武修会多死许多人！你怎能如此狭隘？”
倏尔，族学内狂风大作，却只将郗龙吹得左摇右晃。
不等郗龙反抗，那阵风又将郗龙往柱子上吹，反反复复，不曾停歇。
郗莹前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内心盘算着约莫又是一位林钟期以上的强者驾临。
片刻后，郗苒的师父朝空中抱拳，沉声道：“大人，这孩子不懂事，请您高抬贵手。”
“这回便算了，下回让我知晓你仍瞧不起医修，你来给老夫试毒吧。你这小子体魄健壮，挺合适。”说话声响起，来人也终于显现了身形，他站定在鼻青脸肿的郗龙面前，“小子，我便是医修，你还有何话可说？”
郗龙说不出话，他被震在当场。
还是郗苒的师父出来打了圆场：“大人，他不过是井底之蛙，知之甚少……”
来的那位老者摆摆手，问道：“别废话，我让你看住的小姑娘呢？那可是医修的好苗子！我要收她为亲传弟子。”
郗莹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多大反应，反而是郗苒兴奋地握住了她的手。
“莹莹！太好了！师父在路上跟我说有一位南吕期的前辈与他一同来的，不过那位前辈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没多少人知道。若你成为他的亲传弟子，那你也能去仙宫了！”郗苒竭力压抑自己的声音，但话语中的欣喜足以看出她是真的为妹妹高兴。
“阿姐，会不会是前辈弄错了？”
郗莹心里也很惊喜，但她担心又是空欢喜一场，便在内心说服自己要镇定。
郗苒坚定地说：“定然不会有错的，医水州测试过天赋的小姑娘只有你一人！”
那边，郗苒的师父遥遥一指，声音与郗苒的重叠，“大人，苒苒旁边站着的，就是你想见的那位小姑娘。”
郗莹如在梦中。
这天大的好事，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了？
众人盯着郗莹的眼神悄然变化。
谁也没想到一个没有通过天赋测试的“废物”，居然能被强者看中，说她有做医修的天赋。
纵然医修吃力不讨好，但郗莹也拥有了前往久攸仙宫的机会啊！
久攸仙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久攸界修炼者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圣地！
“把你那个罗盘拿出来再让她试试。”
郗苒的师父恭敬地说：“是，大人。”
“这下可没人敢跳出来指责你，莹莹好好表现。”郗苒叮嘱道。
郗莹乖顺地点头，“我肯定做到最好。”
这次她信心十足！
又一次测试完，令郗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灵力仍旧接触不到中央的小球，也就无法将小球压制回罗盘。
而且，这次测试她感觉自己更加吃力了。
郗莹讪讪地收回手，说：“前辈，如您所见，我好像确实没什么天赋。”
族学内的众人也这么觉得，不过他们想到郗龙的惨状，都不敢放肆，紧闭着嘴。
倒是郗苒与那位强者有过几面之缘，出声问道：“前辈，我妹妹可以跟随您修炼吗？”
“可以！当然可以！她这个天赋不当医修可惜了。”老者眯着眼，指着罗盘中央的小球说，“武修每测试一次，这颗金色小球会损伤一次。因而，玄心罗盘测试天赋有次数限制，但你妹妹拥有修复它的能力，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