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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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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就到了清明节当天。

    谷父谷母要去扫墓,谷母小心翼翼问谷雨:“我们去扫墓,你去吗?

    没有逼着你去的意思,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宁雪儿嫌弃墓地是死人的地方,没去过一次,谷母不知道谷雨愿不愿意去。

    谷雨跟着去了,说是去扫墓,到了地方没有正经的墓地,就是一个土堆。

    瓜果摆上,烙的饼也放上,谷父谷母沉默地点燃黄表纸,一切都很安静,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谷母给老人拜了拜,心中念叨:爸,我领你亲孙女来看你了,这孩子好,自打她来了,家里干什么事儿都很顺畅,日子也变得有盼头了。

    她现在还有点害羞,等下回再来了,她不害羞了,我让她喊一声爷爷给你听听。

    谷母又祷愿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谷雨拿了一根棍子,帮忙让黄表纸烧得更完全一些。

    她也在想事情。

    因为有了在这里长埋的老人,才有了谷父,与谷母结合,才有了她。

    你好啊。

    ……爷爷。

    也不知哪里来的风,卷起了一块黄表纸的残余灰烬,扑到了谷雨的脸上,谷雨还以为会烫人,一点也不,是温暖的。

    像老人轻轻地抚摸了她的脸颊。

    下山的时候,“啊!”谷雨一不留神崴了脚。

    刚听到她的呼声,谷母就伸手扶她,还是没来得及,谷雨摔倒在地了。

    站起来脚一着地,有一股钻心的疼。

    谷父在前面一个劲的埋头走,谷母一着急,扔了个小土块儿砸谷父。

    谷父迷茫地回头,谷雨一脚高一脚低,谷母还搀着她,片刻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过来蹲下,比划了几下手势。

    谷母找了块儿石头让谷雨坐下来,帮她脱掉鞋子,谷父捏了捏手上的地方,比划着说谷雨的骨头错位了。

    谷母比划:“那你给孩子正回来。”

    谷父没动,谷母说:“你骨头错位了,他要帮你正位,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谷雨坚强地的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发憷,扭开了脸。

    咔吧一声。

    谷母说:“好了,小雨,你下地走走。”

    啊,这就结束了?一点也不疼啊。谷雨站起来,试探着走了两步,脚好了。

    没想到谷父还有这一手本事呢!

    谷父忙活完了,去前面开路了,把可能再次崴到谷雨的脚的不稳定因素都剔除了,连一块小石头都不放过,丢得远远的。

    照谷父这架势,这路重修来得比较快。

    谷雨跟谷母走在后面,谷雨心里暖暖的,她说:“妈,你教我打手势吧。”

    谷母愣了:“你叫我什么?”

    谷雨:“妈。”

    这一声妈,仿佛她的孩子,此刻才真正乳燕归巢。

    谷母泪流满面,“哎,好孩子。”

    朝着一直往前走的谷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父走出去了好远,不放心回头看看,因为他听不着动静,这一看,娘俩落出去了好远。

    谷父看谷母又哭又笑,打手语问怎么了。

    回应他的不是谷母的手势,是谷雨的手势。

    谷雨打了一遍。

    谷父没反应。

    谷雨又放慢速度打了一遍。

    谷父看清楚了,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知道谷母为什么哭了,又笑了,他也想哭又想笑。

    那是一声:

    “爸。”

    “谢谢你。”

    今天一早,谢长宵的别墅里充满的严肃的氛围,所有的人干活儿都是轻手轻脚的,避免引起任何可能让谢长宵伤心的因素。

    每年清明节,谢长宵扫完墓就回来以后,原本紧绷的人,就会更加地紧绷。

    谢明濯夫妇两人埋在京市最好的墓地里,这里的一块儿墓地,比别墅更金贵,墓地面积之大,大到一眼除了谢长宵、小王特助,再看不到其他来祭拜的人。

    大约是太多人的哀思惹得老天爷也伤心,天色阴暗,不见了太阳,毛毛雨下了起来。

    谢长宵站在墓碑前,上面早有一束花,是谢爷爷在神志还清楚的时候,定了一家历史悠久的花店100年送花业务。

    毛毛雨落在了墓碑上,落在了花瓣上,先是渗透,而后汇成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好像人的眼泪。

    小王特助早撑起了伞,站在谢长宵的身后,免得他被淋湿。

    谢长宵的身子不容许他淋雨了,他接过雨伞,让小王特助回到车上去,他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

    谷雨打开了手机,看到的就是雨中哀痛的谢长宵。

    谢长宵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是怀念,又或者是悲伤。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雨伞上的雨珠连成了线,这雨越下越大,小王特助担心了起来,少爷的身体不好,这种天气最多站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而且也到了吃药的时间了,小王从车里拿出了药。

    谢长宵的心脏开始绞痛,今早他便没有吃药,现在是吃药的时间,这么久没吃药,靠自己的身体终于是不行了。

    他的怀里有药,但是他不想吃药,他只是想看看,没有了药他还能活多久。

    结论是没有多久。

    不吃药的疼,是人类的身体难以抵抗的。

    他倚着墓碑滑坐了下来,伞也跌落到一旁,整个人陷入了雨幕中。

    又脱离了雨幕。

    要是有人路过这里,就能远远地看到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没有人撑伞,伞却自己漂浮在空中。

    大雨落下,唯有悬挂高高的雨伞开辟出了一方净土。

    一把伞也不够,谢长宵还是能淋到雨。

    雨水顺着谢长宵的黑发滴答下来,眼眸半阖,嘴唇苍白,呼吸急促,一只修长的手臂垂落在身旁,一只捂住心口,病弱美人大约如此。

    过于可怜了!

    谷雨打开商城,也不管多少钱了,壕气地买了一个遮阳伞立上,这下子,不仅谢长宵不淋雨,边上的墓碑也同样不用淋雨了。

    谢长宵这样子,医生一时半会儿摇不到。

    谷雨打开商城,在药物分类旁边哗哗扒拉。

    一日健康药剂1250铜钱,买!

    解除痛楚药498铜钱,买!

    日常服药一次量369铜钱,买!

    矿泉水100铜钱,买……买个屁!什么家庭啊,还是喝个便宜点的水吧。

    最后买了10铜钱的名不见经传的本地矿泉水,付完款,这一堆东西哗啦全落到了谢长宵的怀里。

    小王特助拿着云牌水来的时候,少爷怀里全是药。

    原来少爷今天带药了。

    谢长宵的余光看到了小王过来了,他的手在身后轻摆两下,示意他不要过来。

    小王没有再靠近,也没有离开,他不能离开,以免出现少爷控制不了的情况。

    谢长宵望了过来,让他走。

    小王只好走开了,他决定每三分钟来一次。

    谢长宵有蜻蜓点水那么长的瞬间,想过不吃面前的药。

    可是那药一如昨天的苹果,一如之前的粽子,一再的靠近他的唇边。

    那个女鬼的好意,总是这么直白,这么不计较。

    她这样好,或许他该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帮她尽早转世。

    他却从来没有与她沟通过。

    但眼下,他要先确认一下另一件事。

    谢长宵说道:“我先不吃。”

    喂到唇边的药停在那里,好似愣了。

    事实上,谷雨确实愣在那里了。

    这是谢长宵第一次明确地拒绝谷雨。

    谷雨蒙了。

    谢长宵又说:“我有事想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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