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头痛发作
早晨,曾盏盏醒来,听见外面已经有人在忙活了,便起床洗漱,免得待会母亲进来又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
出了卧室,听到的是大嫂余清欢在喊她:“盏盏,准备吃早餐了!这才对嘛,早上起来得穿鞋子!”
“大嫂,早。”曾盏盏还以为母亲会在厨房,可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声音。
余清欢走到餐厅,把她拉到餐桌边上,“我来的时候妈还特意叫我一定要让你穿鞋穿鞋,说天气凉了,地板的凉气会入体,会生病的!幸好你穿了,我给她的建议是,曾子桥那小家伙敢不穿鞋,打一顿就老实了!”
曾盏盏摸到餐桌和餐椅,坐下后,“妈妈呢?”
余清欢坐在她旁边,“早餐是淑姨给你包了你爱吃的包子,你坐下慢慢吃,今天公司有会,我要早点过去。”
“四小姐,早!”厨房的阿姨端了一盘热乎乎的包子和一杯温水出来。
曾盏盏疑惑:“妈妈陪爸爸出门了吗?”
以往妈妈会陪爸爸去外地出席一些必要场合,这个情况也是有的,但妈妈都会提前告诉她。难道她给忘记了?
余清欢把杯子放到她手中,“水。”
曾盏盏仰头便把一杯水喝完,大嫂为什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余清欢移开杯子,抓起她的手让她碰到面前的小盘子,夹了一个包子放里面,“包子有点烫,你小心点啊。”
曾盏盏心里没谱,继续问:“大嫂,妈妈呢?”
余清欢无奈,怎么可能瞒得住啊,家里也真是的,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她!
曾盏盏手里没动,等着她回答。
余清欢没辙,“唉,她啊,昨晚下楼梯的时候一不留神踩空了,脚扭伤了!”
曾盏盏一阵紧张,“严不严重?”
“不严重,右脚踝关节扭伤,骨头移位,幸好没骨折,但瘀肿得厉害,需要休养一个月。昨晚八点左右摔的,去到医院处理好大概十点半,今天上午八点多办理了出院,这会儿应该刚到家。”
曾盏盏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母亲因为她的眼睛很难过,每天都为她操劳不止,经常魂不守舍,她年纪大了……
“我回去看看她!”
余清欢拉住就要起身的她,“妈说了,不让你回去!你放心,她真的不严重,家里有我们,还请了专业护理!”
曾盏盏怎么可能放心,起身慢慢踱步,自己走向房间去换衣服。
余清欢挑眉无奈:不告诉她才会天下大乱!她那么倔,就没见她听过谁的话!曾家一个个的都是犟种!
回到曾家别墅,即使姜绚右脚受伤坐在轮椅上,但只要女儿在家,她就不可能闲得下来!一会儿吩咐厨房做什么菜品熬什么高汤,一会儿又让阿姨准备什么点心水果,又看不下去,总想自己动手,好像某一个环节她不亲力亲为就不够称心!
曾盏盏一心担忧着母亲的脚伤,奈何她比自己还多动!她知道,只要自己留在家里,受伤的母亲就是一刻都停不住的,总是顾着她这个那个,只有早点离开她才能得到更好的休息……
在家里吃了晚饭,司机就送她回了彧林台。
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郁闷了一天的脑袋终于爆发了刺痛感,两分钟就愈发厉害了起来!
曾盏盏在床头的抽屉里没有找到她的药,以为会在客厅的药箱,摸索识别了几遍,吃头痛的药瓶不在里面!
她又以为被自己放在包包里,可还是没有!
到底放在哪里?曾盏盏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会被她放在了哪个角落!房子那么大,她要怎么找!
丢三落四的毛病,她已经尽力在改了,为什么还要惩罚她!
头越来越痛,痛得她直冒冷汗,连路都走不了了!爬到客厅摸到手机,她必须打电话求救!
可一想到妈妈的脚受伤,要是再让家里知道她又发病了,妈妈会更着急的!
曾盏盏按下了何晋的号码,一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这才记起他今晚有比赛!
怎么办?
剧痛来袭,曾盏盏躺在地板上捂着即将炸裂的脑袋!
顾森宁!现在只能找他了!曾盏盏用着仅剩不多的意识,按下了“6”的快捷键!
顾森宁那边正在酒会应酬,第一次接到曾盏盏的来电着实是受宠若惊!都不太敢相信是她本人打过来的,生怕她的家人查看她的手机发现了他的号码!
“喂?”
曾盏盏痛得眼睛睁不开,他那边很吵闹,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顾森宁放下酒杯,走向偏僻的角落,“曾盏盏?”
“你不是说……”曾盏盏尽力稳住自己,咬咬牙把一句话说完整:“你不是说,随叫随到吗?”
顾森宁心里顿感雀跃,一周之前还扬言要跟他一笔勾销的女人,这会儿怎么又主动给他打电话了?还是这个点,该不会肚子饿了吧!
周围环境躁动太大,以至于他没有听出曾盏盏的异常,忍不住想要调侃她:“你先告诉我什么事,我现在暂时走不开,大概还要两个小时,要是你觉得太晚了,明天一早我过去?”
曾盏盏随着又一阵剧痛来袭,握紧了手机,痛得她浑身颤抖!
她就不该给顾森宁打这个电话!
自尊心作祟,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通话被她掐断,顾森宁一头雾水,但他也做好了离场的准备,让助理马上把车开到大堂门口。
在路上他才越想越不对劲,又重新打回去,曾盏盏并没有接!
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快点!”
火速赶到彧林台,门铃按了很久,都不见曾盏盏来开门!他正准备打给曾韬,必须争取时间,曾盏盏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盏盏!你在哪里?我在你门口,你开门!”
曾盏盏听到了他急切的拍门声,可她已经无力动弹,只能强忍疼痛再次拨打他的电话……
“曾盏盏,你说话!”
“147852……”她声如蚊蚁,虚弱不堪!
顾森宁了然,几乎一秒反应,用密码开了门!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曾盏盏!”顾森宁一边喊一边开灯!
她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盏盏!”顾森宁吓了一跳!跑过去慢慢扶起她,脸色和双唇煞白,紧闭着眼,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湿漉漉的!
“盏盏!”他轻轻拍着她的脸,汗液和皮肤都是冰凉的!
曾盏盏抓着他的衣袖,“药……”
顾森宁抱起她,“我们去医院!”
曾盏盏摇头,“不去!有药……”
顾森宁理解不到她倔强的缘由,只知道她现在很危险很痛苦,必须去医院!
“你,你要是,敢带我去医院,我会杀了你……”
顾森宁顿住脚步,那就先把她放在沙发上,急得不行:“药在哪?”
“不知道,我没找到……”曾盏盏蜷缩着身体,又是一阵剧痛!她捂住额头,闭眼咬牙,太阳穴起了明显的青筋,小拳头紧紧握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顾森宁看得心尖刺痛!赶紧到柜子里翻找她说的药,“写着什么药?”
“白色瓶子,苯妥那英,佐匹克隆……”曾盏盏费尽所有力气把话说完。
顾森宁找得心急如焚,大厅没有餐厅没有,跑进她的卧室,开灯后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两个白色的药瓶,拿起来大略一看,是她说的药名!
迅速跑回客厅,先给她倒了温水,再扶着她坐起来,把药瓶塞到她手里,“在你床头柜上面找到的,是不是这两个?”
床头柜吗?它们就在床头柜上面放着吗?曾盏盏气得想笑!
她摸到了瓶身的盲文,颤抖着双手拧开药瓶倒了两粒出来。
顾森宁帮忙拿好药瓶,再递水,待她吃完药后又抽了纸巾给她擦拭汗水,可她的疼痛似乎没有得到减轻,“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曾盏盏精疲力尽,整个人虚弱得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你走吧……”
顾森宁坐着不动,让她靠着自己,时不时摸着她额头,生怕她体温出现异常!
他猛然想起,那次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医生有提到过,她的视觉神经受到严重创伤,日后会频繁发生头痛的症状,或轻或重,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缓解!
她刚刚吃的药,就是缓解眼支神经痛的药物!
顾森宁心口拨凉,臂弯禁不住搂紧了一圈!
曾盏盏痛到意识正在模糊,完全没办法理会他对自己做什么,药效要十几分钟才能起作用……
又一次痛楚来临,顾森宁眼睁睁看着她腮边的汗珠子滚落,应该是痛到了极致,她把他的衣角都抓得起皱,强忍之下的眼眶通红湿润,但她从头到尾就是没哼一声!
她穿着纯白色的真丝吊带裙,他所碰到的皮肤都因为出了虚汗而黏稠,疼痛令她呼吸起伏很是明显,她没有穿内衣,春光乍泄!裙摆超短,大腿根部若隐若现……
顾森宁稍微移动了她的身体,想着把她抱回房间,在床上躺得舒服些。
曾盏盏被他放到床上,痛觉也开始涣散,睡意朦胧,还是冲着顾森宁又说了一句:“你走吧。”
“我跟你说随叫随到,可没有跟你说我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顾森宁坐在床边守着,满眼皆是她的脆弱。
曾盏盏体力不支,无法再作出回应,镇痛起效,加上药物催眠,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看着她熟睡的脸依然苍白,顾森宁久久不能平静……她今天遭的罪,全是因为他!她本就娇生惯养,却承受着本该他承受的苦难!她痛起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眼睛看不见,药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找不到……
他知道,她开始头痛发作的时候,肯定满屋子在找药!被窝是躺过后掀开的状态,床头柜的抽屉、客厅的抽屉都是拉开的,她肯定找了很久,直到找得几近痛死过去,都没有发现药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面!
以往是不是也发生过这个情况,她会给他打电话,说明她不想让家人担心,以往是干疼吗?自己熬到昏迷吗?
这次她好不容易放下面子给他打电话求救,他却还跟她开玩笑,她挂断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很绝望?
顾森宁握紧她的手,亲吻在嘴边……
确认她情况稳定下来,他拿着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拭着未干的汗渍。
他今晚不能离开,肯定要看着她才放心,本想在客厅沙发过一夜的,却莫名被客厅另一端的一个房间吸引……
控制不住脚步过去,推开门,打开灯,原来是她的小画室!
入眼的首先是临窗的画架,高脚椅,旁边还放着很多不同的画笔,还有颜料……她以前,就坐在这里画画吧。
房间的后半部分摆满了各种规格型号的摄影器材,看得出来,她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她那么努力,那么认真对待,难怪国际性的摄影大赛她能获得最高奖项!
还有很多裱好的照片和画作,琳琅满目!这些,都是她曾经疯狂的热爱,却因为失明而葬送……
顾森宁仿佛能够清晰地听到她歇斯底里地呐喊!
最上面的一幅画瞬间夺走了他的目光——绿草如茵,风吹得起了浪,天空湛蓝,飘荡着一个三角形的风筝,风筝是彩虹的颜色,有着两条微蓝的长尾巴!
风筝线延伸在半空,没有人物存在,右下角压了几个黑色小字“2024922”!
是他带她去青汌岭放风筝的那天!
这是……她画的?
简直不可思议!她怎么做到的?
细看之下,这幅画的每一笔的衔接处都存在小小的误差,有好几个地方吻合度不够完美,但至少,整幅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颜色的运用完全贴合实际,特别是风筝里的彩虹颜色均匀分布!只是……嫩绿的草原部分有两处应该在换笔之后,一时没抓准具体位置,留了些空白的缝隙!
画风柔软,像那天的草原和风,像那天她未显露的欣喜。
她是怎么做到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掌握好纸张的比例,把草地、风筝、天空画得如此契合?!
再望向她的画架那边,小案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画笔和颜料,确实是每支笔的笔头、每支颜料的尾部都贴了盲文!
她竟能通过盲文识别颜色,再把想象中的景象画到纸上?!
顾森宁心头微嗔,佩服她的同时,也多少体会到了她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