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剑气长
西北道上,烈日当空。
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在匆忙赶路。
少女身穿黄色衣衫,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一脸严肃地凝视着远方的北靖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位白衣公子风风火火地赶来,冲到少女前面,又立刻调转马头,随后轻盈地跃下马,跳到少女面前。
少女名叫宋兰芝,来自沧澜洲招摇山,正是崔药和陈醉的小师妹。
宋兰芝撅起小嘴,怒气冲冲地喊道:“你这只癞皮狗死缠烂打地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呀?!再跟着我,我可要打人啦!”
白衣公子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花花公子,左腰挂着玉箫,右腰悬着玉佩,立即怜香惜玉般地安慰道:“我说了呀,我有名字的,我叫李幽恒,我喜欢你!”
宋兰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原本圆润的脸蛋更加惹人喜爱,难以置信地对花花公子吼道:“不可以!”
李幽恒委屈道:“为什么呢?”
宋兰芝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才刚刚认识,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我呢?!”
李幽恒满脸笑意地说道:“若不是我刚才护着你,那几个流氓肯定会对你下狠手的,你难道就不对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心生爱慕吗?”
宋兰芝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眉头紧皱,伸出手指用力指着李幽恒的肩头,一边向前逼近,一边骂骂咧咧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几个人分明是来找我麻烦的,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淬炼我的武道根骨,你倒好,吹个破笛子就把他们都撂倒了!你说我还打什么?!”
李幽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让这位姑娘错失了一个难得的机缘,既不会遭受因果轮回的报应,也无需承担前因后果,还能提升武道境界。
结果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斩断了,换作哪个姑娘能不生气呢?
宋兰芝没有出手揍人,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李幽恒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立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搂住宋兰芝那细嫩的胳膊,抽泣着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只顾着保护你,没有想到姑娘你还是个女侠呢!”
宋兰芝一听到“女侠”二字,顿时觉得威风凛凛,微微仰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李幽恒怔了怔,哭声戛然而止,呢喃道:“姑娘?”
宋兰芝的脸立刻皱了起来。
李幽恒连忙喊道:“女侠!女侠!”
宋兰芝皱起的脸瞬间又融化成如同得到夸奖的稚童一般,喜笑颜开。
李幽恒趁机问道:“敢问这位女侠芳名?”
宋兰芝早已心花怒放,笑嘻嘻地回答道:“我叫宋兰芝。”
李幽恒闭上眼睛,学着那些整日在勾栏瓦舍里厮混的公子哥儿们的模样,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卖弄起文采来,赞美道:“真是‘花自幽径有芬芳,玉露兰芝更觉香’!”
一首油腻腻的打油诗,真是犹如一桶冷水泼了出去。
宋兰芝立即皱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令人作呕的李幽恒,当即转身绕过他,与他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嫌弃地骂道:“有病。”
李幽恒见状,急忙牵马追上,一边挥手一边焦急地喊道:“别急着走啊!等等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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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双方剑拔弩张。
陆长风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能心平气和地跟你们讲道理,那是因为我有求于你们,如果你们给脸不要脸,那我不介意帮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那群悍匪的头领拍了拍手,身后的乌合之众立即合力抬上来一把五尺长的大刀。
只见那壮硕头领独自一人轻松地将大刀举起,犹如举重若轻的力士,扛在肩上。
就在众人以为陆长风要亲自出手时,他却面不改色,目光如炬,凶狠地盯着悍匪头领,怒吼道:“崔药!你上!”
站在一旁的崔药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种陆长风杀敌的英姿,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让自己这个年轻人打头阵。
崔药无奈地将陈醉安置在陆长风身边,放下行囊后,手握长剑,缓缓走向悍匪头领。
崔药心中暗自嘀咕,“虽然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与人动手,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说实在的,我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坐在悍匪身上的陆长风一只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年轻人总该要学会自己闯荡江湖,总想着依靠强者,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会在强者的眼中变成弱者,要想成长,就必须去经历,去面对。”
悍匪头领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当即嘲讽道:“喂!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居然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跟我打,你也太狠心了吧!”
陆长风大声喊道:“哎呀,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瓜葛,你尽管放手一搏,把他往死里揍便是!他死了,东西都算你们的!”
悍匪头领不禁心生敬畏,转过头对身后的兄弟们调侃道:“兄弟们,这家伙竟然比我们还狠,比我们更像强盗啊!”
身后众人哄堂大笑,完全没把崔药放在眼里。
陆长风喃喃自语,“这悍匪头子充其量不过是个一品武夫,而崔药已经是炼气士一品之上的第一境,冲道境了。”
“倘若他连一个一品武夫都无法制服,那还不如趁早滚回家种地去。”
崔药始终纹丝不动,剑依然安静地躺在剑鞘中,浑身上下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未曾浮出水面,就像是一座巍然不动的石像,沉稳如山。
悍匪头领质问道:“小子,你为何还不拔剑?”
崔药低声念叨,“师父曾言,敌不动,剑不出鞘。”
悍匪头领嘲讽道:“好啊,那你就干脆到死都别拔剑!”
说罢,悍匪头领双手紧紧握住大刀,跨步向前猛冲,刀身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铆足了劲袭来。
崔药猛然睁开双眼,心中剑意油然而生,剑气纵横交错,沉声道:“可以出鞘了。”
话音未落,悍匪头领已经近身,大刀在空中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落。
崔药身形轻移,试图避开这一刀。
然而,悍匪头领也绝非等闲之辈,眼神锐利如鹰,提前预判了崔药的动作,手肘顺势向前一推,大刀依旧朝着崔药的面门砸去。
崔药身上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剑气,瞬间剑光四射,长剑首次出鞘,寒光凛凛,剑气四溢,直面挡住悍匪头领的大刀。
只听清脆的撞击声,崔药向后弯下身子,脑袋几乎快要贴到地面,长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上方的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毫厘之差,悍匪头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崔药是何时拔剑出鞘的,只见一道雷厉剑光一闪而过,随后就有一把剑横在了眼前。
悍匪头领惊诧之余,崔药身形往左一侧,起身拉开距离,持剑横挡。
悍匪头领不禁赞叹道:“有意思,出剑还挺快。”
先前崔药心中的那一丝畏惧,在长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就被抹杀掉,刹那间便烟消云散,此后出剑再无半点畏惧。
紧接着,悍匪头领两个大步猛跨,接着纵身跃起,再次挥动大刀向崔药砍来。
崔药心中明白,自己不论往哪个方向躲避都徒劳无益,悍匪头领虽然看似愚笨,但实则善用巧劲,哪怕自己稍有动作,都会被他提前识破。
想要抢占先机,就必须比他更快,快到连旁观者都无法看清,快到自己都无法预料。
崔药单手执剑,稳稳立于原地,竟然不躲不闪,伸直手臂,长剑的剑尖就那么直接刺入悍匪头领的胸口,鲜血沿着剑身流淌,滴落在地。
陆长风终于露出笑容,赞道:“有点小聪明,也颇有勇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