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栈斗法
客栈总算恢复了些许平静。
每桌的客人都各自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喝着酒,好不惬意。
崔药满脸疑惑,指着客栈木门旁角落里的一只长方木匣,轻声呢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川国独有的金丝楠木,而且做工精妙绝伦,精致无比,看这模样应该是只剑匣。”
坐在崔药对面的陈醉手里还握着筷子,像个孩子一样狼吞虎咽,嘴角粘着一粒米,嘴里含着饭问道:“师兄,我听说金丝楠木一尺就要价值千金,做成剑匣岂不是要耗费一座金山银山?”
那只木门角落里的剑匣其实并不起眼,上面布满了灰尘,仿佛被人遗忘在那里。
崔药好奇地说道:“真不知道是谁,如此昂贵的东西竟然也不怕被人偷走。”
陈醉笑着说道:“既然是剑匣,那肯定是某位剑仙前辈的吧,那可是剑仙啊,又有谁敢打它的主意呢?”
崔药伸手在陈醉头上敲了一下,故作严肃地说道:“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陈醉捂着脑袋,嘴里鼓鼓的,满脸委屈地说道:“师兄,师父不在好不容易没人敲我脑袋了,你又敲!”
其实,在场的人中除了崔药和陈醉,还有几人也注意到了那只布满灰尘的剑匣。
其中有个拎着斧头的粗鲁汉子,还有个一袭紫衫的年轻道士,以及一个神秘莫测的中年男人。
粗鲁汉子贼头贼脑,东张西望,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慢慢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朝着木门走去。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客栈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粗鲁汉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剑匣旁,仿佛看到了一堆金银财宝,双眼放光,激动不已。
就在粗鲁汉子伸手想要抓起那只剑匣时,只听身后背对自己的红衣少年崔药怒拍桌子,大吼一声,“住手!”
粗鲁汉子浑身一抖,回头看去,恶狠狠道:“小子,你想干嘛?莫要坏了老子的好事!”
崔药挺身而立,指着那剑匣,义正言辞道:“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是想打这剑匣的主意?”
粗鲁汉子冷眼一斜,轻蔑道:“与你何干?”
崔药语重心长道:“我师父说过,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想都别想!”
那粗鲁汉子仰头大笑,声如洪钟,“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来教训我?”
话毕,他便饿虎扑食般伸手去抓那剑匣,企图占为己有。
崔药冷哼一声,“道理我已讲尽,你若不听,那只好以德服人。”
只见一袭红衣的少年崔药愤然起身,如离弦之箭,两个箭步便闪至粗鲁汉子身旁,一把抓住他的粗壮手臂,顺势向后一摔。
粗鲁汉子重重摔在客栈的木地板上,两只手撑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两个如碗口般大小的圆形小孔。
坐在粗鲁汉子身后的陈醉惊得目瞪口呆,立马起身绕过他,跑到崔药身边,轻声劝道:“师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何必招惹这等麻烦?”
崔药伸手拍了拍陈醉的肩膀,慷慨激昂地说道:“师弟,即便我们这趟江湖之行有任务在身,但行侠仗义亦刻不容缓!”
与粗鲁汉子同行的另外两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躲得远远的,生怕惹恼了这位实力超群的年轻人。
正在此时,狼狈不堪的粗鲁汉子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如蚊蝇般的中年人低语声。
“想报仇吗?”
粗鲁汉子左顾右盼,始终寻不到声音的出处。
“别找了,我以心声与你对话,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想给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粗鲁汉子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崔药,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耳边的心声忽然笑道:“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准备全力一击,我会以术法压制住他二人,到时候你只需直击他的命门,打断他的长生桥!”
粗鲁汉子沉声道:“好!”
说罢,只见粗鲁汉子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径直朝崔药扑来,招式凌厉,带着破风之声,直击崔药的长生桥。
崔药见状,正要闪避,却与身旁的陈醉一同被一股莫名的强大气势威压,身躯瞬间僵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避无可避。
粗鲁汉子的拳头如泰山压卵般朝崔药的天灵盖砸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让你逞英雄!”
殊不知,坐在众多客人之中,有位紫衫道士不紧不慢从袖袍中掏出一张符纸,双指并拢夹住,随后心无旁骛地念起一段咒语。
“……急急如律令,去!”
随着紫衫道士在最后一句刻意加重了语气,两指间的“四两千斤符箓”瞬间金光乍现,符箓如同一道闪电般骤然消失不见。
粗鲁汉子察觉到了异常,但为时已晚,他的拳头已经递出无法收回。
崔药当机立断,反手握住粗鲁汉子的拳头,弓身跨步,肩头狠狠撞向他的身躯。
只听“咔嚓”几声,粗鲁汉子的肋骨应声而断。
坐在一旁暗中观察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低声咒骂道:“烂泥扶不上墙,真是个废物!”
粗鲁汉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崔药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奇怪,一个三品武夫,怎么可能突然压制住我的神魂体魄?难道他用了什么邪魔歪道?”
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药只得领着师弟移步至那紫衫道士桌前,抱拳躬身,恳切言道:“多谢道长相助!”
陈醉亦步亦趋,抱拳鞠躬,眼神中满是敬畏。
紫衫道士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伸手示意二人落座,“二位少侠切莫客气,请坐。”
崔药大步流星,取来自己那坛酒,笑道:“都在酒里了,先干为敬!”
咕咚咕咚几口烈酒入喉,崔药酣畅淋漓。
紫衫道士不禁赞道:“不愧是江湖豪侠,真是性情中人,那小道也不遑多让!”
说罢,紫衫道士也抱起自己的酒坛子,大口痛饮起来,甚是豪爽。
而年纪尚小的陈醉,则只得拿起小酒杯,稍稍斟酌一番,酝酿一下后,才学着他们二人的模样,豪迈饮酒。
三人坐定后相谈甚欢。
紫衫道士名叫张凡春,来自炉剑州。
崔药和陈醉则是来自沧澜洲。
崔药忽然问道:“刚才张道长用的可是符箓?”
张凡春颔首作答,道:“正是,小道临时画的一张‘四两千斤’符,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用于这种危急关头,效果还算不错。”
崔药惊喜道:“我师父曾和我说过,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剑修,最厉害的当属法修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凡春哈哈大笑道:“其实小道也并非是正儿八经的法修,与二位一样,同是剑修,只是平日里喜欢学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罢了。”
崔药顿时心生敬意,在他眼中,一个剑修不仅有心思去学画符,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如此行云流水地施展法术,简直就是“天才”!
这时,一直躺在柜台那边的陆长风正闭着双眼,悠闲地扇着蒲扇,口中念念有词,自嘲道:“好一个‘天才’。”
原来,方才的那些话,都尽数落入了一直作壁上观的陆长风耳中。
陈醉蓦地看向此处,面露诧异,轻声呢喃道:“我师兄又没夸赞于你,你缘何发笑?”
陆长风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陈醉也同样未料到自己的无心之语会被对方听到。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晕倒在地上的粗鲁汉子被两个同伴拖回房间,没有再滋生事端。
此时,崔药和张凡春已经酩酊大醉,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大抵便是如此。
然而,就在这一刻,红尘客栈的外围,突然弥漫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浓重杀气,如泰山压卵般令人窒息。
月光下,黑烟如滚滚潮水,无数身影从山崖间鱼跃而下,如疾风骤雨般朝着那座孤零零矗立在两大洲交界之处的客栈狂奔而来。
人数众多,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转瞬间便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原本还酩酊大醉趴在桌上的崔药和张凡春,刹那间惊醒,警觉之心顿起。
崔药一脸肃穆,沉声道:“似乎有刺客……”
张凡春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陈醉的嘴巴被崔药紧紧捂住,无法言语。
客栈内的其他客人大多已上楼歇息,唯有那位始终神秘莫测的中年男人,还在独自斟酒自饮。
四周的烛火随风摇曳,映照出客栈外围的黑色身影,仿佛在伺机而动。
崔药和陈醉缓缓伸手握住剑鞘,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张凡春亦将手伸进另一只袖袍中,摸索着什么,仿佛在预备祭出法宝。
唯有那位中年男人,依旧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吃着花生米、喝着酒,仿佛对外围的杀机四伏浑然不觉。
除了这些人之外,在柜台那边,还有个人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像一切都不关他事,哪怕敌人下一刻就要杀进来了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