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凶兵
“那你为何不主动提醒我？”朱敕不解地问道。
马盈盈又回过头苦笑：“我已经把你害成那个样子，你会相信我的话？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投靠白景升和马夫人，顺便把我出卖了？”
“本来我还担心，你这次怕是难逃马伯兴的毒手了，但是你做得非常好。
师娘也很欣赏你的所做所为，特别嘱咐子翼要接纳你。
以后咱们三个就是最好的朋友，咱们一起做大事好不好？”
马盈盈说着，又举起灯笼，眸子里满怀热切地看向朱敕。
“好。一起干大事！”朱敕也郑重地回应道。
以前他一直都以为马盈盈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骄傲任性，从不为别人着想。从不知道马盈盈活得这般如履薄冰，满腹辛酸。
今天，他才发现马盈盈古怪精灵的外表下，其实还掩藏着超乎意料的狡猾和隐忍。
他们俩人之间的矛盾，不管是不是真的源自误会和巧合。
既然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马盈盈又愿意主动表达歉意和弥补，他还犹豫什么。
与其跟这种捉摸不定的家伙为敌，倒不如暂时合作一次。
干完马家这一票，找个理由各奔东西，让她跟刘子翼去复兴他们的刘氏，自己继续物色下一个道侣。
用不了一年半载，自己早就以坐火箭的速度晋阶到七品六品了，跟这丫头从此就是两個世界，再没什么交集了。
马家的库房是个半藏在地下的屋子。
前半身是个石砌的大门，推开大门之后眼前便是一条黑洞洞延深向下的通道。
马盈盈一边走一边把通道两边的油灯点亮，时不时还得关掉机关才能向前继续走。
约摸走了五十多米，前方通道一分为四，分别有四扇铁门挡在那里。
“第一个门是我家用来避难的密室，平时存装粮食和水，还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第二个门用来装钱货和杂物。”
“第三个门是武库，最后那个门是练功的密室，但我家的家传功法，修炼图什么的并不在里面。”
马盈盈一边介绍，一边走到第三个门前，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几下。
“过来帮忙，一起推。”
“来了。”
朱敕有点激动地上前，跟马盈盈一起推开门，点亮武库中间的火盆，立刻就被这武库里琳琅满目的衣甲和武器吸引住了目光。
刀、矛、棍棒、锤、箭、铁甲、大盾、轻甲、圆牌……
数十件衣甲兵器，新旧不一，成色有好有差，仔细看都有刀劈剑砍火烧的痕迹，显然是上过战场的好货。
“这都是凶器？”
朱敕抓起一柄长刀挥舞两下，除了手感良好，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其实老榆堡穷归穷，兵刃并不缺少。
各家各户都有一两件粗陋的刀斧剑枪之类的兵器。
偶尔在戈壁滩上捡到陨铁，只要家里条件允许都会打造成兵器当成传家宝。
朱敕家里原本也有几件普通镔铁打造的简陋的兵器，跟他手这把刀相比，这把刀不论材质还是作工都高出家里土造兵器一截。
仔细看刀锷位置，果然有个刀匠字号的铭文，“山城泰康三年。”
山城是哪位刀匠朱敕没听说过，泰康这个年号他倒是知道。
大庸皇朝每有大事发生就会更换一个年号，泰康正是上一个年号。
泰康大约使用了五十二年，在十八年前，因为某件大事发生，泰康被更换掉。
如今是安始十八年。
随便这么一算，手里这把“山城刀”居然是六七十年前的兵器。
那又是什么时候被养成凶器的？
“怎么可能。”马盈盈笑着摇头，“你以为凶器是杀个几百人，就能叫凶器呀。”
“普通一名武将，征战一生，都未必能养出一口凶器。
我们马家，实际上也只有一件称得上凶器的【沥血牙】，马有名和马伯兴修习《彦章武经》的时候还要轮着用。
蓝春野对我家那把【沥血牙】早就眼馋了，结果把杂货铺都赔上，也没捞到手。”
“这么难得吗？那为什么刚才我说要凶器，刘子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见朱敕扫兴地把山城刀放回兵器架上，马盈盈咯咯发笑：
“骗你呗，如果真有，他就不会答应得那么容易了，不过以后咱们要是得到那把【沥血牙】，一定先给你用。”
“你也不要生气，这武库里的兵器，虽然不是凶器，但勉强能称得上凶兵，伱挑两件先用着，说不定过一阵子真能养成凶器呢。
我听说，自己培养出来的凶器，要好过从别人那继承来的呢。”
“嗯，那你知道凶器是什么样的吗？比如我若是见到了怎么断定那是凶器？”
“凶器自然要有凶性。随便一件凶器，你带在身上都会时时刻刻感受到它的杀念，脑海里不断生出摧毁眼前一切事物的念头。
你兵道功法会自然而然地跟它共鸣。
你会觉得它仿佛成了你身体的一部份。哪怕几百几千斤的凶器握在手里，也会变得没有重量。”
“原来这样。”
朱敕走到兵器架旁，又将几件长兵器一一拿起来，试了试手感。
这些武器普遍上都是二三十斤左右，这么一点份量在一般九品武者手里，跟普通人拿把菜刀差不多。
用文气略略测试了一下，他挑了一把经过三十六次锻打的镔铁长矛，又选了一根二十锻的熟铁棍。
凭心而论，三十六锻的武器不见得就比十几锻的武器更好，重点还是看材料和匠人。
所以朱敕挑武器，最主要的原则，就是武器上没有暗伤，用起来顺手便可。
站在屋里空地上，试着施展乱箭打，还挺顺手。
再试着把太极二十四式拿长矛和铁棍当成手臂，施展发力，也不觉别扭。
于是他暂时挑了这两把长兵，又挑了一身既有防护力又比较轻便的棉甲，在马盈盈的帮助下披挂到身上。
“对了，你说咱们造反，村里大部份人或许都会观望两不相帮。那蓝春野会不会帮村长对付咱们？”马盈盈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把朱敕也给难住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老榆堡是被马村长和蓝春野这两个恶霸控制的孤村。
对外马村长和蓝春野各自把控着一条对外的渠道，绝不允许村中任何人染指。
最近他才模糊地看出来，马村长和蓝春野其实都是白氏放在村里的傀儡。
这两个人确实相互不对付，但是背后的主子肯定是同一个，主子允许他们背地里争权夺利，但是决不会允许他们俩个背叛。
所以，蓝春野不会有任何疑问，一定会跟马村长联手，对他们进行镇压。
“如此简单的问题，你比我更清楚答案，为啥要问我？”
“我当然清楚，我怕你不清楚嘛。”
马盈盈低垂着眼眸，一边替朱敕整理棉甲上不合适的地方，一边低声说：“马有名和蓝春野表面都是给白氏二房卖命，只不过马有名背后的主子是大公子，蓝春野背后的主子是二夫人和二公子。”
“不管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不敢让这里出事。所以蓝春野虽然救过你，你也不能对他有半点心慈手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朱敕点点头。
马盈盈这丫头真的很懂得说话的分寸，不直接说蓝春野跟咱们势不两立，怕他接受不了，还兜了个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