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京中流言起
不等温莳萝开口询问，晚香堂的桂嬷嬷就到了洛水苑前。
“打打闹闹，成什么样子！”
绯桃手中动作一顿，心不甘情不愿放下扫帚，撤到一旁。
“碎嘴的奴才，扣两个月月银，自己去敬事堂领十板子。”
把人处理后，桂嬷嬷朝温莳萝行了一礼，“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到晚香堂，有要事商议。”
晚香堂。
“外祖母！”
温莳萝提着裙摆，小跑着进了前厅。
温老夫人坐在上首，今儿穿了身佛青色软绸袍子，显得气色比以往好了些许。
见到她来，神色凝重的温老夫人赶紧换了副笑脸，“萝儿来啦。”
温莳萝颔首，“外祖母可是听闻了外头的流言？”
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萝儿别担心，且等你父亲母亲过来，咱们一同商议，拿出个章程来。”
温莳萝心中暗叹。
来的晚香堂路上，她就听绯桃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她跳下湖去救人，将柳姝恬救上岸了，她却体力不支溺了水。周围都是不会游水的贵女，外男也不好下水救人，便寻人去喊了安国公府的人前来。
可人命关天，哪等得起？
最后，是平昌侯府家的嫡长孙岳云峥恰好进京回禀要事，路过湖畔，见事态紧急也没多想，跳下水将她救了上来。
只是当时她已昏迷不醒，岳云峥只能做急救，这才让她捡了一条命回来。
在场的贵女公子也知关乎名声大事，严令禁止讨论。
茶馆的说书先生说这事成了书，越传越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不到两天，已经传成她与岳云峥借采莲节一事在湖中私相授受，行为引人遐想……
个中细节不便明说，实在是不堪入耳。
原本见义勇为的善举被歪曲成桃色见闻，若说没有人推波助澜，她是绝不信的。
那说书先生哪来的胆子编排国公府大小姐？
只能是钱壮怂人胆。
不多时，温缨舒与容辞也到了。
温老夫人端坐在堂上，好半晌，缓缓开口：“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唤你们过来为了什么。”
她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京中流传着关于莳萝和平昌侯府嫡长孙的流言，你们可曾听闻？”
容辞夫妇二人面色难看，点了点头。
“外祖母，父亲，母亲。”
大哥温京墨走了进来，“外头的情况我探查清楚了。那茶楼背后，是礼部尚书方家。不过此事，方家应当是没有参与。
那说书先生收了钱，这两天讲了好几场。流言除了从茶馆流出，还有三股势力在暗处推波助澜，若不妥善处理，怕是这几日，我与父亲都会被御史弹劾。”
“岂有此理！”温缨舒怒拍茶几。
“在朝堂上斗就算了，拿萝儿当筏子算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逼死萝儿啊！”
容辞轻拍夫人后背，“如今流言已起，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被弹劾事小，保全萝儿的名声才重要。”
温京墨从袖口掏出信封递给容辞，道，“时间有限，暂时只问到了这些消息。
平昌侯府虽是侯府，但子嗣凋零，到岳云峥这一辈，已经有些没落了。岳云峥排行第五，前头几个哥哥病的病死，战的战死，如今就他一个嫡系男丁。
前两年他隐藏身份进了温家军营，如今已迁至正七品武翼大夫。倒是未曾听闻他房中有丫头伺候。”
容辞颔首，掏出信纸细细读着。
“母亲，平昌侯如何？”温缨舒看向温老夫人。
“平昌侯爷，与你父亲也算相识。少年时一同在北疆从过军，家风尚可。”
温莳萝越听着，越觉得熟悉。
岳云峥……
难道是上一世连攻下六郡，差点打到中都的岳云峥岳少保？
若非妻子背叛，再嫁胡军，岳家军军中机密也不会泄露，岳少保或许真能攻下胡廷，取完颜宗棣首级……
这般将门忠烈，最终竟因枕边人惨死他乡。
真是可悲可叹！
只是，如今这形势……
温莳萝紧咬着唇思索着。
这流言掐头去尾，她救人却是不提。
若能让柳姝恬出面，再找几个京中闺秀在花宴茶会说几句，尚能解决。
但岳云峥……
“老爷，夫人！平昌侯府的嫡长孙来了！”外头的丫鬟回禀道。
会客厅。
岳云峥抬步进了会客厅。
一身戎装，英挺不凡。
袍子一掀，便跪在了长辈跟前。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温老夫人示意一旁的桂嬷嬷。
岳云峥执意跪着，“温家各位长辈，小辈岳云峥来迟了。
因要务在身，必须上达给官家，这才耽误至今。说来唐突，那日事态紧急，云峥虽是救人，却也冒犯了温大小姐，总得来赔个不是。
不想京中流言却传得如此不堪。思来想去，云峥愿与温大小姐结秦晋之好，只是……”
“只是什么……”
岳云峥掏出怀中信物，“祖母说曾与年家订了娃娃亲，这一来二去，婚约便落在云峥身上了。虽未见人，也得将婚约解除，这才好迎娶温大小姐。”
温老夫人定定看着他。
剑眉星目，倒是有几分平昌侯府老侯爷年轻时几分气势。
“云峥这孩子，我虽未曾深交，但也知他品性端正，英勇善战。”
温老夫人缓缓开口，“如今他上门提亲，也算是给莳萝一个交代。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温家的女儿，虽不能说是金枝玉叶，但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岂能轻易出嫁？”
众人点头称是。
温京墨沉声道：“母亲所言极是。云峥若想娶妹妹，自当经过一番考验才是。”
温老夫人颔首，转向岳云峥道：“云峥，你可愿意接受我温家的考验？”
岳云峥站起身，目光坚定：“晚辈愿意。只要能娶得莳萝为妻，晚辈愿接受任何考验。”
温老夫人点头，心中对岳云峥的坦诚和勇气颇为满意。
但即使如此，外头的人得知此事结果，萝儿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总得好好想个法子，将萝儿的名声扳回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