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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夏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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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诗会一别,已是第二日,本应同往常一样的周府,今日却格外的热闹。

    四五架大红轿子,十几箱珍奇异宝,珠宝玉器应有尽有,丝绸海味一应俱全,还有敲锣的、打鼓的、放鞭炮的、吹唢呐的,要多隆重有多隆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路过行人无不驻足,都在感叹,真不愧是王提督家,光是提亲就已经这么大的排场了。

    这府外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这府内也不能静下来,只见一个身着华服,左手小蒲扇,右手戴宝珠的美艳少妇,带着一副好似喜鹊一样的嗓子,笑着与周御史攀谈着。

    “这王提督家的公子,与御史您家的小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十世修来的姻缘,二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要是能喜结连理,那怕是牛郎织女都羡慕的姻缘呐~”

    “……”

    “您看这王公子的八字跟小姐多配啊,以后定是如胶似漆,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大富大贵之命啊~”

    这金凤真不愧是这金陵最好的媒婆,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还是这么热情不减,妙语连珠的。

    起初周御史还会应和几声,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想回应了。

    一旁的周夫人倒也回应几句,但她清楚的明白夫君心中所想,因此只是应和,并没有确定的意思。

    而两人这么做的原因,便是因为对面是王提督。

    周御史是真的搞不懂,这王提督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没有一丝预兆,就过来提亲了,这让他属实感到疑惑。

    本来这几天就是因为公务,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这次难得回家,没想到就遇到了上门提亲这件事,还是王提督家提的情,这让本来就疲惫不堪的周御史,更加心力交瘁了。

    不答应吧,那是驳了王提督的面子,怕是会遭来报复,前途不保都有可能;答应了吧,王提督之子是个昏庸好色之徒这件事,周御史也是清楚的,这无疑是把女儿推向火坑。

    几番纠结,周御史也没能下定决心,而周夫人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敢做出决定。

    房间里就只剩下金凤还在喋喋不休着。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里尴尬的氛围。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岂能如此随意”

    静姝表情冷峻,显然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

    “姝儿,切莫胡言!”

    听到静姝回答的那一刻,周御史显然是慌了神,但还是立马镇定下来,并且训斥了一下静姝。

    而静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行了一个礼。

    随即周御史又赶忙笑着补充道:“小女近日遇事不顺,所以言语过激了些。”

    “哎~都明白,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没个脾气的,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嘛。”

    听到金凤的话,周御史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但静姝很显然并不想就这样搪塞过去,她又说道:“倘若如此随便就提亲,那这婚也就没有必要结了。”

    “静姝!快来人把小姐带回房去!”

    这次,周御史是真的慌了,不顾外人的面,就直接包含怒气的喊了静姝的名字,那声音,振聋发聩!这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知为何,家中下人,竟无一人出现,而静姝则是紧接着说道:

    “爹爹不必袒护孩儿,这就是孩儿心中所想,也麻烦媒婆回去之后,向提督大人转述一下我的话。”

    静姝停顿了一下,接着对表情略显惊愕王凤说道:“很荣幸能得到提督大人赏识,愿意招小女子为儿媳,但恕小女子不能从命,俗话说的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小女子曾立誓,所嫁之人非状元之才,也必是举人之身,否则誓死不嫁,如若违背,身死魂消,令郎如今既无文凭,况且现在并非良辰,还是等来年小满乡试之后,再来提亲也不迟。”

    说完,静姝再一次行了一个礼,直面着众人,而现场鸦雀无声。

    周御史瞪大了眼睛,不知作何回应,看向夫人,发现对方也看向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向那媒婆,发现她强撑着笑容,手上的蒲扇,摇的飞快,毕竟这么有个性的小姐,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啊…御史家的千金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额,小女性格自幼如此,是为父管教不严之过,还请媒婆莫见怪。”

    “这……你说御史大人,咱怎么回去和提督大人交代啊?”

    周御史没有说话,咳嗽了一声,一旁的周夫人便立刻插话道。

    “一会走时,吩咐管家给媒婆带些回礼,还需劳烦媒婆,回去好生将情况跟提督说明一下。”

    金凤一脸为难,但还是强撑着笑的。

    “放心,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今日之事,我只能稍微美化一下,具体事宜,还是提督大老爷说的算,我就是个说媒的,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他老人家不生气。”

    “嗯,知道,劳烦您了。”

    金凤连连摆手道:“您别这样,咱也就是个跑腿跟耍嘴皮的,不值得您劳烦,奴家呀,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那媒婆就摇着蒲扇,踏着小碎步离开了。

    见媒婆走远后,周御史看着静姝,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只能作罢。

    见状,一旁的周夫人立马说道:“来人,把小姐送回房间,这一个月内不许出房门。”

    而静姝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一动不动,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门外的婢女们答了一句:“是。”

    这才从屋外走了进来,将静姝带走了。

    待大厅内只剩周御史夫妇二人后,周御史这才感叹道: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事到如今,也只求那提督能够接受姝儿的条件了。”

    “呵,可笑。”周御史甩了一下袖子,背过身去。

    “那提督,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那你有何打算么?”

    “这……”

    问到点上了的时候,周御史又确实被整的哑口无言了。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姝儿有天神相助了,难不成,还真的让她嫁给那王家少爷为妻吗?”

    “嗯…唉……”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另一边,静姝正在被送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就只见风翎从一旁冒了出来,随手打发走了那两个丫鬟,自己搀扶着静姝回到了房间。

    在关好了门窗,见没有其余人打扰后,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静姝也没了刚才那副严肃样,反倒是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风翎给静姝倒了一杯茶水后,赶忙问道:“怎么样,姐姐,情况如何。”

    静姝大口饮下茶水,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道:“不知道,我们这也算是走了一步险棋了。”

    “唉,只希望一切顺利,我是真的不希望姐姐你嫁给那个王家的登徒子,不过……”

    风翎眼神犹豫,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就算,王提督真的答应了我们的条件,那吴病万一没有考上状元……”

    “一定可以!”

    静姝坚定的回答,十分果断。

    “我相信他,他一定可以!”

    风翎看着静姝这副模样,不禁露出了微笑。

    “不知道,他听到你这番话,会不会感动得流泪。”

    静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头看向窗外,那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却依旧能透出一丝光亮。

    “吴郎啊,不知此时你在做些什么,姝儿想你了…”

    静姝如是想到。

    与周家的热闹不同,吴病这边可以说是十分凶险了。

    吴病此时正在被人追杀着。

    本来吴病只是出门买纸而已,却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一伙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杀手。

    吴病远远就注意到他们埋伏在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于是想也没想,就立马撒丫子跑了。

    那伙杀手见他逃走,也是立刻就追了上去,很明显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吴病家住在城外,这条路又很少有行人经过,吴病虽是堂堂七尺男儿,但跑不过那伙杀手,很快就被逼至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见状,吴病也只好壮着胆子问道:“在下与各位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啊?”

    那伙蒙面的杀手,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挥刀看向吴病。

    眼看吴病就要命丧当场,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只听。

    [当!]

    想象中的刀砍在身上的感觉没有发生,只有锐器碰撞的声音,吴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银头红樱九节鞭在一旁摆出架势,一副阴狠的模样,好似猎鹰一般,死死的盯着那几个杀手

    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诗会上的索彬。

    还不等吴病抛出疑问,那刚刚动手的人,猛的后撤几步。

    看了看索彬甩着九节鞭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被拦腰打断的弯刀,顿时明白了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于是迅速招呼了弟兄们四散开来,摆好架势准备一起围攻索彬。

    那索彬丝毫不慌,只是淡淡一笑,一脸轻松的面对着这群不速之客。

    随着对方的一声令下,两三个杀手挥舞弯刀向索彬砍去,那索彬先是一个后撤,背身掩肘藏起枪头,随后快如闪电一般一个大横扫,标头扫过之处,闪过一道银光,让对方不得近身。

    随后,那索彬又紧接着一个拐肘套头舞花,将镖头射出去,伤了一个杀手的手腕,让他吃痛,松了刀。

    还没完,索彬快速的转身,接风摆杨柳,甩出绳镖,套头接叉步披红,那镖头便同子弹一样射出去,插入了一个没有防备的杀手咽喉。

    随即又快速收回,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防不胜防。

    眼看着,现场一个死,一伤,另一个完全近不了身,那领头索性决定玩阴的,分两批交叉进攻。

    一队吸引索彬注意力,另一队,在远处丢暗器,而自己,在他忙不过来的情况下,趁机杀掉吴病,然后立马撤退。

    随即,剩下的人,就真的按照领头人指挥的那样,牵制住了索彬,这让他非常满意,逐渐放松了警惕,向吴病靠近,而吴病见此,又再一次露出了惊恐的模样。

    但那个领头人,显然低估了索彬的能力,那索彬在一边躲闪的同时,竟还能有空进行反击,眼看着就要牵制不住他的时候,那领头人,心一横,咬着牙便向吴病杀去。

    那索彬见状,一个侧身空翻,卷起敌人射过来的暗器,又精准的返还了回去,其中有一只就射向了那领头人,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暗器径直射中了他的脑袋,顿时他的脑袋便开了花,倒地不起。

    其余杀手见此,也都被吓破了胆,想要逃走。

    但索彬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只见他猛的跃起,甩着手中的九节鞭,快的只能看见一个光点在围绕着他的手臂旋转,宛若一条银蛇一般。

    “追龙!”

    随着索彬话音刚落,那镖头便顺着甩出的方向,飞快的飞了出去,好似有闪电缠绕在镖头一般,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而且不一样的是,那九节鞭的鞭身,竟能够不断延伸,超出了它原有的长度,这使得它能不受约束的追击目标。

    面对,索彬的这一击,那些刺客哪还有反抗的余地,纷纷被那诡异的镖头,用常人所不能发觉的速度,贯穿了心脏。

    随着那九节鞭不知何时,又重新复原成之前的模样,那些杀手也纷纷化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眼前的杀手,在一眨眼的功夫,便都命丧黄泉,吴病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但依旧强压心中恐惧,颤颤巍巍的给索彬行了个礼,以表救命之恩。

    索彬见他那模样,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只是不想让如此有才华之人,死于非命而已,对了,今日之事切勿与他人提起,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听此,吴病连忙点了点头。

    那索彬也不再废话,一个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依旧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吴病,呆愣在原地。

    他稍作休整,看着一地的尸体,不敢停留,连忙逃离了那里,回家去了,估计最近几天都不敢再出门了。

    “啪!”

    “岂有此理,那周家好大的胆子,竟敢拒绝我王家的婚事!”

    只见那王提督火冒三丈,气的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

    那媒婆见提督发这么大火,也只好壮着胆子,说道:“提督大人息怒啊,别伤了两家和气,咱家少爷和小姐,乃是上天安排的美姻缘呐,千万不要动怒,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那媒婆满脸堆笑,一脸谄媚的对王提督说着,那提督情绪也稍加缓和了。

    “那周家千金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现在提亲,确实并非良时,待小满之后,再提亲也不迟,这周家小姐心思如此缜密,等嫁入王家,定是能旺夫的好儿媳啊。”

    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的王宇这才敢跟着附和几句。

    那王提督,虽没了刚才的暴怒,但依旧表情严肃,他冷冷的看了王宇一眼,就让他完全没了话说,随着目光移动,他看向了媒婆,那媒婆跪伏在那里,完全不敢跟提督对视。

    “罢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媒婆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她连连道谢,随后快步离开了。

    只留下了王宇,那王提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随后一句滚,便让他离开了。

    那王宇行了个礼,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过了不一会儿,偌大的一个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王提督一人。

    “你这儿子,被你弄得像条狗一样。”

    忽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从王提督身后的帘子里传来。

    “我怎么教育儿子,跟你没关系。”

    “哦你这是在对我发脾气”

    那神秘人的声音自帷幕后传来,语气轻佻,并且是一种略带戏谑的语气对王提督说的。

    那王提督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赶忙俯身行礼,小心翼翼的笑着回道:“唉,被我这犬子弄的失了礼数,不知道大人到来,望大人恕罪。”

    “罢了,我就是来传个话,没必要如此拘谨,起来吧。”

    听罢,王提督这才理了理衣袖起身。

    “你派出的杀手被御物司的人灭了。”

    听到对方的话,王提督再次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此事,在下并不知情,想必是我这犬子所为,在下定立刻派人善后,必不会误了正事。”

    “哈哈,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看你的反应而已,都是一条船上的,善后这种事,我肯定会帮你办好的,毕竟这种情况下,要是把朝廷那边抓了把柄,你说…我该让你什么时候死呢?”

    那幕后的声音,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让王提督也不禁心头一紧,立马又跪倒在地。

    “此事是在下一时冲动,没成想差点误了大事,还请大人赎罪,在下定不再犯。”

    “嗯,杀人这种事儿要做的干净才行,但现在这种情况,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接下来怎么去做,你可歹想好喽。”

    “请大人放心,这次我定安排妥当,不给大人添麻烦。”

    “嗯,说的不错,你办事还算靠谱,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最好时刻把心给我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喽,别给我惹麻烦,要知道你小子能有现在,都是靠我帮你,你要是给我惹出事情来了,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那声音的源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帷幕背后,也空无一人,在看那王提督,见对方离开后,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慌乱的用袖口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环顾四周,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摸着旁边的桌椅,缓缓坐下。

    他沉思良久,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刚刚王宇离开的位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冬季一眨眼,便过去了,转眼间已经是春分过半,就快要到夏季了。

    “娃呀,你这一路小心点,莫染了病,影响你考试。”

    吴老汉语重心长的对吴病叮嘱着,一边说还一边紧紧握住吴病的手,眼神中满是对孩子的不舍。

    “我晓得的爹,你也注意到身体哈。”

    “娃呀,这是娘给你准备的干粮、盘缠和娘亲手给你缝的衣服,你带着昂。”

    吴老娘,眼含泪水,一字一顿的,感觉快把舍不得三个字写脸上了。

    “好的,娘,我一定金榜题名,等我回来光宗耀祖。”

    “没事的,娘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回来就够了。”

    “哎,你这老婆子,说的什么丧气话,我们娃肯定平安的嘛,你别在这耽误娃儿出门。”

    “你厉害,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舍不得嘛。”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吴病赶忙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二狗叔还等着接我呢,爹,娘,孩儿先走了。”

    说着,吴病向着二老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便转身离开,二老一边目视着他离开,一边挥着手,与他道别。

    吴病不敢再回头看,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泪湿衣襟,所以只能继续往前走着,直到看不见父母了,才敢回头。

    这场景像极了当初小时候,父母送吴病出门的样子。

    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又好像没变。

    只叫是:

    [儿行千里路,亲心千里逐。]

    吴病来到村口,二狗叔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吴病快步上了马车。

    “麻烦你嘞,二狗叔。”

    “小事儿。”

    二狗叔依旧笑的十分热情,但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对吴病的欣赏,从他也开始花白的头发和粗糙的双手可以看出,二狗叔也开始老了。

    “感觉给你小子当了好久的马夫了,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这些年,多谢二狗叔的照顾了。”

    “呵呵,小杂皮……”

    几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进了城,二狗叔将马车停在了城外,招呼道吴病:

    “去吧,我就不送你去了,旅店记得找孙二娘她们家,报我的名字,等过几天考完了,我还是在这等你。”

    “好嘞,叔。”

    临别之际,二狗叔叫住了吴病。

    “小杂皮,你…一定金榜题名。”

    吴病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应道:“嗯,谢谢叔。”

    随后二狗叔也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驾着马车离开了。

    正当吴病准备离开之时,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吴病耳中。

    “憨货!”

    吴病回头一看,只见凤翎正带着一副嚣张的模样盯着自己。

    “你最近愈发的顽劣了,大街上这样叫人,成何体统。”

    “哼,姐姐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她不便出来,你自己收好。”

    说着,凤翎将一张包好的手绢,递给吴病,吴病默默的接过手绢,那上面绣了一朵大红色的桂花。

    吴病一看这图案,便知道了静姝的心意,虽心中感慨万千,但却只是紧握手绢,简单回了一句:“替我道一句谢。”

    “知道了。”

    凤翎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了吴病,转身就要走,但却又停了下来,说道:“吴病,不要辜负了姐姐的期望,祝你金榜题名。”

    还不等吴病回复她,凤翎便一溜烟的离开了。

    只留有些无语的吴病,笑了笑,心想着:“这家伙,跟谁学的不好好说话,唉。”

    经过这一番打岔后,吴病才找到二狗叔所说的那家旅店,安顿了下来,接下来,为了能够完美发挥,吴病连续几月,都埋头读书,恨不得把文章吃透了,天天饭都顾不得吃,全心全意的投入于恩科之中。

    但事情真的会如此一帆风顺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吴病准备考试的前几天,另一边的王提督也在准备着。

    “这次恩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大人的话,小的明白,但这关于恩科的事,向来是皇上他老人家最为关心之事,小的身微言轻,小的怕……会生事端啊。”

    “呵,田学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在下是贪官污吏”

    听此,田伟立马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解释:“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该死,小的嘴臭,污蔑了大人。”

    一边说,还一边狂扇着自己耳光。

    王提督冷笑着,制止了他,回答道:“别这么紧张,我们不如来想想,这倘若是刚开国那段时间,自然是动不得,但眼下这个情况,你觉得皇上他老人家还能在位几年”

    听到这个话,那田伟好似触电了一般,吓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说话也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提督大人,你…怎的敢…说这样话”

    “怕什么,这就是事实,太子枉死,皇上也不可能传位给他不喜欢的燕王,只能给那个尚未成熟太孙,皇上年岁已高,新皇又尚未成熟,无论如何都没有余力去严查这事,所以你最好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别让我难堪啊……”

    王提督的话好似句句带刀,紧紧的抵在那主考官田伟的脖子上,纵使再不情愿,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力了。

    “我…我……”

    见对方犹豫不决,王提督拍了拍手,随即只见外面几个下人,抬着一口大木箱过来,里面装满了珍珠白银。

    “只要田大人想通了,这些…可就都是田大人的了。”

    田伟一开始还在犹豫,在看见那满箱子的白银后,还是妥协了。

    “小的,一切听提督安排。”

    “哈…哈…放心,我说过,不会亏待你的。”

    这或许就是事情最可笑的地方,努力的,越得不到;有权的,唾手可得。

    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次恩科发生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的一样,文曲星确实下了凡,但却并非是吴病,而是王宇,吴病仅仅止步于乡试,就被刷了下来,王宇则是以乡试第一的身份,成了举人。

    这属实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或许有人已经猜到了,这次恩典的黑暗,但却无一人敢揭穿,唯有那吴病,一脸绝望的看着没有自己名字的榜单,只感觉自己的天都快塌了。

    而那王宇则是在一旁火上浇油的说道:“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中吗?谁叫你敢跟本少爷抢人,你根本不配!”

    一瞬间,吴病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看不见的,无形的背后,有着多大的势力在操控这一切。

    那是吴病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的存在。

    他想上报,想要申冤,却只得到了一张来自那背后势力的一张警告:

    “认命,则相安无事,尚且秀才之身,可谋生;不认命,必叫你全家黄泉相聚!”

    见此,一时间吴病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一点力气都都没有了。

    那一天之后,吴病,就真的病了,急坏了他的父母,以及朋友们。

    他们用了诸多精力和时间来照顾吴病,待吴病稍微好了些已经可以下床了,却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紧接而来的两个消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是王宇告诉他的,是他顶替了原本属于他的成绩。

    另一个是,静姝与王宇订婚的消息。

    那王宇还丧心病狂的叫人来嘲讽吴病:“这不是那吴病嘛,怎么原来是一个只会作诗的花架子啊?哈哈哈哈…”

    “哦!对了,我马上就要娶那周家小姐过门了,真是期待那洞房花烛的滋味啊~哈哈哈哈…”

    那一天,那个名叫吴病的天才没了,只剩下了一个酒鬼……

    哪怕是父母和朋友的劝阻,也没能再让吴病再次回到曾经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姐姐还在等你呐!”

    凤翎怒斥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但他似乎没有听到一样,眼神中没了之前的光芒,而是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样。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凤翎声音上提了几分,再次怒斥道:

    “你怎得如此愚笨,姐姐对你一片痴情,只待你将其娶过门,二人白头偕老,你却只知在此吃酒”

    吴病依旧好似听不见的模样,只是自顾自的往酒杯里倒着酒。

    凤翎见此,一掌打落了男子手里的酒杯,终于忍不住痛骂道:“你这憨货!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小姐马上就要成他人之妻了,你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吴病双眼无声,用力挤出一丝苦笑,身子像是风中的枯枝一样,微微晃动。

    “我只是一介布衣,只知读死书的书虫罢了,配不上你家小姐。”

    凤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姐姐她何时在意过你的身份,你这榆木,你若真的喜欢我家小姐,就应该带着小姐远走高飞,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嫁给那猪头吗?”

    吴病身体僵住了片刻,然后缓慢的抬头,看向远方,他的视线就这么痴痴的看着那个地方,光线顺着他看向的地方照射过来,映射到眼睛上的那一层湿润。

    “你不懂…你不懂啊…我能做什么啊!我根本没有能力娶她!我只是一个废人!一个没权没势的废人啊!”

    吴病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让人心疼。

    “对了,你是神仙,你是神仙,你让我变的有钱有势,这样我就可以娶她了,你变啊!”

    那吴病好似疯魔了一样,又哭又笑的抓着凤翎的衣服,一脸渴求的询问着凤翎,最后用尽力气的向凤翎嘶吼着,弄的凤翎都被她这模样给吓到了,连连后退。

    而吴病则像是没有支持的枯木一样,倒在了地上,泪水和笑声一同从他身上传来,看起来十分瘆人。

    凤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留他一个人在这,独自离开了。

    凤翎也慌了,心乱了,点点光芒从他身体冒出,她不是不想帮,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她似乎有法力,但却不知道怎么使用,她只知道的是,自己是为了让吴病和静姝在一起,才出现的。

    但是……

    现在……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姐姐,我要带他们走,带他们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就能让他们在一起了。”

    凤翎连忙跑回了周府,却在到达门口的时候停下了,因为她看见了静姝在哪里,但她的表情充满了慌张,周御史和周夫人也被拦住了,他们一脸为难,不知所措。

    她还看见了一群似乎有些熟悉的人,为首的人是索彬,而那群人是——御物司。

    之前就是御物司的人教会了她瞬身之术,还问自己要不要加入御物司,但是她拒绝了,而他们现在来干什么?

    她远远的听到了静姝的声音,在不停挣扎,似乎是让她不要回来,但她根本不在乎,也似乎听不到这些,她只知道她要保护姐姐。

    她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他们,身上的金光也逐渐缠绕了她的全身。

    但这一切都只是无用功,毕竟是御物司的人,而且全副武装,她一个刚学会操控能量的小白,怎么可能打的过这些老兵,很轻松的便被制服了。

    “凤翎,看样子应该是柒级的奇物,把她带走!”

    随着那些人一声令下,便将凤翎押着带走了。

    一旁的静姝疯狂的呼喊着凤翎的名字,祈求着那些人不要带走她。

    凤翎也扯着嗓子,不顾一切的喊着:“姐姐!”

    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一旁的索彬见状,虽然也有点不忍心,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就这样,凤翎被关押在了御物司的大牢里,至于什么罪行,凤翎完全不在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出去,带走静姝和吴病,让他们终成眷属。

    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以及这有特殊能量的锁链,将她的想法全部给扼杀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索彬来到了地牢找到了她,此时的凤翎已经没了曾经那副精神的模样,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十分憔悴,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像是一根枯木。

    “凤翎,还是不肯加入御物司吗?”

    “……”

    “唉…你要是一开始就答应,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

    “我来这也不是为了劝你,只是觉得可怜你,想告诉你一些事…”

    “……”

    “周家小姐,在大婚之时上吊死了,而那吴病,也成了个疯子,家里人带他搬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

    “有个人对你很感兴趣,过段时间会来看你,你要是有意愿,就和他走吧,我绝不拦你。”

    说完,索彬便离开了,只剩下凤翎一个人在牢房里。

    沉吟了半晌,才有一丝虚弱的声音从凤翎的口中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眼泪。

    “姐…姐姐…凤翎没能救你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真的有跟索彬说的一样,来了一个人看她。

    那个人看起来挺年轻,一席白衣道袍,身材高挑,面相清秀,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好一个美男子,唯一诡异的是那男子皮肤白的好像只有骨头一样。

    那男子蹲着身子,看向被捆起来的凤翎,不禁发出来惋惜的感叹:“可惜啊,也是个美人,却被困在这里。”

    “……”

    “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么说吧,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凤翎开始有了反应,虽然头发挡住了眼睛,但她还是努力看向了眼前这个男人。

    “那周家小姐和吴病,只是这一世死了,做不了夫妻,但一切皆有可能,我算到他们大约六百年后,还能再续前缘,你还能见到他们,你信不信啊?”

    “真…真的吗?”

    凤翎用着已经沙哑的声音问道,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久违的光芒。

    “当然,但前提是你要跟随我,加入我的组织,我会给你力量,并且教你如何使用,如何?”

    “只要…还能见到姐姐,我…我什么都…愿意。”

    “好,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以后就是天佑星,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众妙之门首领——甲骨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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