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未知的迷茫
坐在床边的阿什莉晃了晃纤细的小腿，微微歪着头，有些得意地说：“正有此意呢！不过我还是想自己亲手做，拜托别人做首饰，总是要花好多功夫沟通才能做到我想要的效果。”
卡米尔正在帮卡萝将吊坠穿在一条精致的银项链上，闻言转过头说：“等我们到五年级时才会有就业咨询呢，现在我们还是要好好学习才是。不然到时候说要哪门课达标，我们却做不到，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他人都一脸认同，连连点头附和。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维奥莱特却看着床顶发呆。
今晚的谈话涉及到以后的就业，倒是让她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是会待一辈子，还是故事线结束后才发现是大梦一场，又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依旧是那个社畜凌薇？
如果是前者，那她要从事什么职业才能在这里安身立命呢？那她原来的父母怎么办呢？
如果是后者，那她现在努力的意义，除了保命到最后，还有什么呢？
维奥莱特烦躁地把被子拉过头顶，却无法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隔开。
刚来到这里时，适应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生活方式，这种迫切让她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可如今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双胞胎恶作剧一事开始提醒她注意到平静下的种种。
到新世界的新鲜感终会如潮汐一般退去，到时候，她要依靠什么才能在这个世界坚持下来？
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翌日，埃里克在礼堂，久违地看到了挂着熊猫眼的维奥莱特，吃早餐时也是恹恹的，吃完了也不和阿什莉她们兴致勃勃地聊天了，反而是一副苦恼不安的样子。
埃里克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就算在上课也时不时在走神思考原因。
直到吃完晚饭，维奥莱特拉着自己在庭院里散步，他心里隐约明白，大概是她觉得她的苦恼只能和他一个人诉说。
埃里克并没有着急开口询问原因，只是静静地陪着维奥莱特压马路，等待着她主动开口。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们走到平时上飞行课的草坪上时，维奥莱特终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像碗一样倒扣在无垠大地上的夜空。
大约是昨天的狂风暴雪把老天爷的冰箱库存掏空了，今天的天气难得晴朗。
深沉的夜幕中，维奥莱特仰望着头顶璀璨的繁星，捕捉着那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出发的微弱光芒，加上周围空旷寂静的环境，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无论是面对这片辽阔的不朽，还是面对变幻莫测的未知命运。
“埃里克，你有想过以后在巫师界要做什么工作吗？”维奥莱特沉默许久，终于把自己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说了出来。
“昨晚阿什莉她们谈到了未来打算从事的职业，我突然有点害怕。”
埃里克的呼吸滞了一瞬，虽然维奥莱特还没细说，但聪明的他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了她在害怕什么。
其实她的这些想法，他早在她被酸味爆爆糖误伤那晚就有了。只是当时他看着维奥莱特还沉浸在体验霍格沃茨生活的喜悦和新鲜中，就没有迫不及待地让她清醒。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问题还不到迫在眉睫的时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让她能开心得久一点，不用那么早面对这些难题，太早把她拉出来，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本来以为，维奥莱特会在救世主入学后才会想到这些。没想到她清醒得这么早，他心里不免有些替她难过。
他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开了话头，后面的话就容易说了。维奥莱特假装平时讨论课业一样，将自己昨晚的茫然和纠结娓娓道来，却没发现自己语速越来越快，说到后来，声音都已经在微微发抖。
“埃里克，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们都知道这里每个人的命运，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我突然找不到在这个世界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理由。”
也许是积压在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维奥莱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也随着温度消散在冬夜寒冷的空气里。
她突然对脚下被雪覆盖的草地有了兴趣，身躯微微颤抖着蹲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面前原本平整的雪地。
一声叹息飘散在冬夜刺骨的风中，一双温暖干燥的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
埃里克看着维奥莱特泛红湿润的眼眶，倒是松了口气。他不怕她哭，他就怕她一直憋着，把自己憋坏了。
虽然今天没有下雪，风却依旧凛冽似刀，爱丽丝天天给她灌药，好不容易把维奥莱特的身体调养好了，冷风还是少吹的好。
埃里克带着维奥莱特回头往城堡里走，右手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维奥莱特现在正是迷茫无助的时候，埃里克坚定地牵着她，手腕传来的温度倒是让她彷徨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埃里克就这么牵着她慢慢地走着，关于维奥莱特的担忧，他心里早有想法。
“其实，你的这些担忧，我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那时我想着，你早晚一天也会想到，便没有和你说。但我希望这一天能晚一点到来，这样你也能玩得开心点。”
“我想到这一点之后，就一直提醒你尽快积攒实力，也是想着，未来也许飘忽不定，但实力是我们面对未知的未来时的最大底气。”
“假设这一趟旅程是个游戏，如果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意外，那我们只需要好好地当一个看客，独善其身过好每一天就算通关。”
“通关了，不管是面对死亡，还是得到奖励回到原来的世界，都不算亏。”
“如果我们来到这里是带着任务，那么，会有什么任务呢？我想，不外乎就两种情况。”
“要么是依靠着我们对原着的已知，去尽力扭转原着中的那些意难平，要么就是让我们和主角团一起正面对上伏地魔。”
“任务结束了，没准梅林还会显一波灵，能让我们自己选择是留下还是回去。”
“不管是哪种情况，每一种都是我们在这里存在的意义。维奥莱特，别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
“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未来都是变幻莫测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
埃里克倏尔停下脚步，郑重地注视着维奥莱特还带着湿意的双眼：“维奥莱特，不，凌薇，无论我们在哪里，都要切记，未来是看不清的，当下却是实实在在能看见的。”
“永远不要被未知的未来绑架了当下的生活，那只会让我们惶惶不可终日，浪费光阴，最终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他曲起手指，轻轻扣了扣维奥莱特的头。
“更何况，你不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你身边还有个和你一样的倒霉蛋呢！遇到问题，我们就一起解决；找不到方向和意义，我们就一起去找。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我们的，没有让我们孤军奋战。”
埃里克平静却有力的话语渐渐抚平了维奥莱特心中的惶然，虽然她还是看不清未来，但埃里克将无处着落的她拉回到平地，领着她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在迷雾中走着。
她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埃里克，她尚且如此，那比她先行清醒的埃里克，又是彷徨了多久才能像现在这样淡然地面对未知？
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前，维奥莱特真心实意地对埃里克道谢：“谢谢了，埃里克。我现在冷静下来了，抱歉拉着你吹了这么久的冷风。”
“你说得没错，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在看得见的日子里，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看见重新振作起来的维奥莱特，埃里克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轻松笑道：“没事，能让你安心就行。天冷，快回去睡吧。”
说着，他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看着她走进酒桶打开的入口后，才转身离去。
回拉文克劳塔楼的路上，埃里克还在想着刚刚这段交流。
其实他觉得，刚刚这种情况，一个拥抱更能给予她力量。只是，前世的凌薇从未出过国，并不适应西方的交流方式。
异性贸然的拥抱，也许他的本意只是为了鼓励，却会很容易让对方误会。他这才改变想法，将拥抱改成更有分寸感的摸摸头。
希望他的话能真的帮到她，让她今晚能睡个好觉。
昨晚本来就在烙煎饼，如今心里安定了许多，积攒了一天的疲倦如浪潮般涌上来，维奥莱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拿着魔杖挥斥方遒，食材在她的指挥下前赴后继地跳进红油翻滚的锅里，她用漂浮咒控制着热气腾腾的美食，走进一个满满国风装修的宴会厅里，准备给客人上菜。
就在她看清客人长相的那一刻，她大喊一声卧槽，手一抖，下意识地把整个锅扣在了对方的头上。
下一刻，她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痛心疾首——
“糟蹋东西啊！！蛇脸怪怎么配吃我国美食，他只配吃‘哔’——！！！”
这日之后，维奥莱特开始认真地完成莱拉给她布置的作业——烧开水。
那晚离谱的梦让她茅塞顿开，她不是在学食物魔法吗？毕业后如果没回去，她可以在霍格莫德开一家饭馆，专门做家乡美食，让巫师们吃点好的呀！
思及此处，她对学习食物魔法愈加上心。在家用冬青木魔杖练习总是不得劲，换成自己的落叶松木魔杖后，她练习就顺手多了。
将水从常温加热到沸腾，又从沸腾冻结成冰块，她现在用时越来越短了，只是，还不能做到莱特要求的一步到位。
而且玻璃水杯也承受不住短时间内温度的急剧变化，碎掉又恢复如初，她已经很熟练了。
舍友一开始还会被水杯碎裂的动静吓到，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她倒也没有心急，学会精确掌控自己的魔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至少，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加强输出的魔力了，接下来，就是要练习减弱输出的魔力。
冬去春来，堆积了几个月的冰雪开始慢慢消融，目之所及不再是一片单调的白茫茫，零星的绿意开始点缀着霍格沃茨周边的景色，昭示着土地中沉睡了一个冬季的生机渐渐开始复苏。
一个周五的下午，在礼堂上自习的维奥莱特完成了今天的变形课作业，看见阿什莉她们还在奋笔疾书，便把埃里克在圣诞节送给她的笔记本打开放在手边，拿出魔杖对着面前的金杯，开始了每天的烧开水练习。
自从她收到笔记本后，每次她跟着莱拉学习，有了什么感悟，或者莱特传授给她的一些技巧，她都一一添在了这本笔记本里。
埃里克填完天文课布置的星图，活动有些酸痛的肩膀时，毫不意外地看到戴着浅紫色发带的维奥莱特又在折腾她的水杯。
他瞄了一眼教师席，今天监督自习的是自家院长，弗立维教授，便放下心，拿起自己的作业，坐在了维奥莱特旁边。
从弗立维教授的视角看过去，这不过是两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在探讨学习。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埃里克借翻着书在跟维奥莱特八卦：“你这条发带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没见你用过。”
维奥莱特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水杯的温度，依然不满意，随口答道：“圣诞节收到的礼物。”
埃里克又拿过食物魔法的笔记本翻阅着：“谁送的？阿什莉？我记得你说过她挑首饰衣服的眼光很好。”
维奥莱特摇摇头：“不是。不知道谁送的。”
埃里克闻言抬头，奇怪道：“不知道谁送的？怎么回事？”
“礼物上只写了我名字的缩写，没有写寄件人。威廉检查过没问题，我就带回来了。最近回暖，我才拿出来戴的。”
试了几次依旧不满意的维奥莱特有些气馁地放下魔杖，拿过笔记本哗啦啦地翻着，不知道她是哪里没做对，水的温度一直没达到她想要的区间。
听完维奥莱特的话，埃里克满心的疑惑。好奇怪，谁送圣诞礼物送得这么隐秘，又不是拿不出手，他的老父亲还实名制送二手货呢。
在两人说着悄悄话时，有两个斯莱特林一年级生走进了礼堂，正是去图书馆找文献资料的特伦斯·希格斯和德里安·普赛。
除了弗立维教授示意他们安静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礼堂里几乎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出现。
维奥莱特自然也没有发现，特伦斯坐下前，视线在她头上的发带停了一瞬。
只有百无聊赖地吃着薯片的埃里克留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