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过去(二十一)
“你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原着惊道。
“我一直都在厨房啊,怎么了?哥你在找什么?”原杰不解的问道。
听到原杰的话,原着清楚记得他不在厨房啊?厨房就那么大点地方,那么个大活人,原着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我没找什么……”原着说完后走到大厅里,“你在厨房做什么?”随后原着走到厨房,厨房的布置就是一个大的岛台,环绕岛台三面墙是灶台,岛台右侧则是有一台双开门的大冰箱。
莫非他蹲在这岛台下面了?岛台下面是储物柜。
“我在找东西啊,”原杰走过来,他看见原着的视线看了一眼岛台说道,随后原杰走到岛台里侧,蹲下来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型的烤箱。
“不是有大烤箱吗?”原着看着他拿出烤箱问道。
“就烤一点东西,大的太浪费了,”随后原杰抱着烤箱去后面的灶台旁,将烤箱放在上面。
“哥,有什么想吃的吗?”原杰将烤箱插上电源问道。
“没有。”原着靠在岛台看着原杰操作。
原杰则是回过头来问道:“哥有想好什么时候去公司吗?”
“明天。”原着回道,他看着原杰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个鸡蛋,然后走回到灶台前打起鸡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
原着看他似乎好像要做蛋糕,便问他:“原杰,你有吃过饭吗?”
原着从未见过原杰吃饭,从未见过他吃任何食物,就连昨天早上的早餐,原着没吃,白素媛和司机也没有吃,原杰更是没有吃,早餐放在那似乎被按了定格键,没有人碰它。
“怎么了?我看起来很奇怪吗?”原杰打蛋的手停顿了一下,回眸看原着。
“你会做饭,但是我从未见过你吃过什么,你饭做给谁吃?”原着问道,身子远离岛台,岛台的台面是大理石的,原着靠上去一会,感觉自己的腰子都拔凉拔凉的。
“做给哥哥吃啊,不一定非得做饭给谁吃吧?”原杰眼睛看着蛋黄液,随后又开始了打蛋。
“哥哥还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原杰一边打蛋一边说道。
原着则是看了一眼厨房,说道:“没有,我回屋了。”
“好了,我叫你。”原杰回头说道。
原着看见后就直接离开厨房,他回到房间里,不禁间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面住的是白素媛,他感觉自己好像去过那个房间,但是感觉又像是在梦里去过。
沢渔市昨夜刚下完下雪,凌晨四点雪停的,现在是十一点左右,雪却化得差不多了,沢渔市冬季一般是留不住雪花。
原着打开行李箱,翻找一下,他在文件夹里看见了实习证明材料模板,如果自己是总经理的话,往这盖个章应该没什么问题,完全不用去上班,原着还在犹豫只是盖个章还是去老老实实的实习。
文件夹里还有另一个厚的资料,这是导员给他的考研资料,导员建议他继续进修本专业,但是原着打算如果考研的就跨专业,数学和化学这两年都有学。
原着把东西收拾好,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要拿的,总公司离这里很远,原着什么都不会,靠着打车去的话可能花费很大,靠着走路去的话起码要三四个小时。
他记得家里的任何公司都是有员工宿舍的,收拾一下明天搬进员工宿舍里,原杰都通知自己去总公司实习,应该也通知公司了吧?别到时候去被人家撵出来。
话说总经理都需要干些什么呢?原着未涉及过职场,完全不知道职场的人际关系和处理事情方式。
现在他心里有些紧张,就好像明天要有很重要的比赛参加一样,比考试都紧张。
原着把窗帘都拉开,让更多的阳光都照进房间里,整个别墅没有暖气,冷的就跟冰窖一样,他拿着考研资料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暖黄色的太阳正在西落,阳光像一层鹅绒一样,温暖而轻巧,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投下来斑驳的光影,天空淡淡,鸟鸣淡淡,就连空气也都是淡淡的。
咚咚咚——
一声声敲门声把原着从资料里拽出来,原着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这时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咚咚咚——
“哥。”门外是原杰的声音。
原着走过去去开门,看见原杰站在门,他满脸的笑容,仿佛连牙齿都在开心地笑着。
“你有什么事?”原着看着他怡然自得的表情,迷惑的问他。
“哥忘了吗?饭好了叫你。”原杰喜形于色的说道。
“奥,走吧。”原着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原杰来到了厨房。
原着看见厨房的餐桌上有一个蛋糕,蛋糕很简洁,白色的奶油,蛋糕顶部写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上面插了一个二一个一的蜡烛。
“这是?”原着迷惑的问道。
“哥今天不是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吗?”原杰开心的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眼睛炯炯有神的十分期待的看着原着。
“是吗?”原着默背了一下身份证号码,今天还真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他记得自己真实的生日是阴历八月十一,每当过生日都是在上学。
“怎么?我不知道你真实生日,所以就按身份证上的给你过了,就当补给你的。”原杰看着蛋糕对原着说道。
“以前没机会给你过,现在有了,还能亲手做蛋糕,真的很幸运呢,”原杰那不舍的眼神,如同天空中渐渐消失的星光,然后看向原着时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怎么感觉你说这句话另有含义呢?”原着觉得原杰说的话好像自己离死不远了一样,就连语气都是不舍的口吻。
“当然啦,我想让哥夸夸我。”原杰笑眯眯的看着原着。
“我先吃了再说。”原着也不忍心看原杰这么消极,于是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个蛋糕胚不大只有六寸,每一个蛋糕胚下都有一层水果,总共有三层,分别是芒果、葡萄、草莓。
原着吃了一口奶油和蛋糕胚,从香甜的奶油到丰富的水果,每一层都令人惊喜不断,蛋糕犹如蓬松的云朵,轻盈而富有弹性,它的表面光滑细腻,点缀着精美的糖霜,犹如一层璀璨的金粉,让人一见倾心。外层的香甜可口的糖霜,它与内部柔软的面糊完美融合,形成了层次分明的口感,每一口都能够感受到蛋糕的绵密和香甜,而不会感觉过甜或过腻。
“好吃诶……”这是原着吃过最好吃的甜食了,本身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这个蛋糕只是绵密的口感中带有一丝丝微甜,原着很喜欢。
原杰看到原着好吃的睁大了双眼,眼睛里都是惊喜和喜欢,便很知足的笑了,他说道:“你能喜欢就好。”
“你别说,你的手艺可以开店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炖的兔子汤,也是十分的鲜美,我喝了好多呢。”原着一口接着一口吃,他知道自己吃多了会饱,所以只吃上面的奶油。
“哥要是喜欢,我晚上给你炖。”原杰双手拄着岛台,一脸满足的看着原着,从什么时候起,眼前这个人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十三岁的身体却装着二十三岁的心和思想。
“你看我笑什么?”原着一口接着一口吃,总感觉原杰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转头去问原杰。
“第一次看见你吃的这么尽兴,”原杰笑道。
原杰刚说完话,原着停下来说道:“差不多饱了。”
原杰看见原着把一半的奶油都吃了,蛋糕胚和水果只动了一口,“吃奶油就饱了姐“?”
“嗯,剩下的你吃吧,”原着说道,随后他放下叉子。
原着打算回房间里,待在厨房里死冷死冷的,他看原杰一个冷颤也不打,很好奇他的身体构造。
其实以前家里冬天的温度和现在差不多,自从原着接触过暖手宝暖脚宝空调之后,他很怀疑自己之前是怎么忍受的,那时学校里也是有暖气,也是从温暖的地方一下子到寒冷的家里。
那时原着一身心在学习上,似乎也就忘却了周遭的温度。
“我回去了,”原着说道,随后回了房间。
原杰看着原着离去的背影,然后看一眼蛋糕,右手食指沾了一下奶油,他将奶油放进嘴里,不由得皱着眉头。
微甜的奶油在他的嘴里是腥的,是难以下咽的,而且就跟人吃生肉一样的味道。
原着回到房间,刚刚奶油吃的很饱,也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多,之所以吃那么多,完全是顾及原杰的面子,毕竟他做了一下午的蛋糕。
原着已经忘记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了,每年生日都是话费客服提醒,虽然它每每提醒不准罢了。
原着从行李箱里找出能够明天穿的正式着装,但是翻遍行李箱和柜子原着连一件西装都没有,他的印象里经理就是应该穿西装系领带的。
原着将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然后又一个一个收拾,等收拾完已经五点了,原着看着收拾好的房间,就去脱了衣服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他躺在床上,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就跟被火燎了一样,鼻子感觉能喷出火来,而且嘴唇也开始了不摸难受的疼。
咚咚咚——
“哥,”原杰敲门,刚敲几下后,门开了,他拿着一套衣服走进去,看见原着蜷缩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着。
原杰将衣服放在床上,摸了摸原着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可以煎熟一枚鸡蛋了,他赶快给原着量体温。
体温一量三十九八,这可把原杰吓坏了,他立刻打了冷水,将毛巾放进冷水里拧出来给原着敷上,然后去拿医药箱里找找感冒药。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医生打电话,但是这个情况白素媛是不会让的,一定会让他自生自灭的,毕竟白素媛想方设法的让他死。
如果把他背去医院,似乎有一点不现实。
原杰轻车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他经常备着药,因为他知道原着体格不好,再加上白素媛的原因,所以原杰才会有备着药的习惯,这样以来这些药被原着碰过了,白素媛就不会去碰,也不能自己亲手扔掉,让原杰扔掉也会被他私藏下来。
原杰给原着冲了一包退烧药,摇一摇原着的肩膀,“哥?哥?”
原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感觉眼睛好像被浆糊黏上了一样,而且视线模模糊糊的,他感觉有人在他面前叫他。
原杰看见原着这样打蔫,这完全是烧糊涂了,都三十九度八能不烧糊涂吗?
原杰让原着躺在那,然后让原着的手碰了一下冲药的杯子,随后他去厨房拿小勺。
原着恍恍惚惚之中,看见有谁出去了,然后又有人进来了,那个进来的人碰了一下什么东西,原着就恍惚中看见那个人被疼的收回手,然后右手指尖发出黑红色的星光,随即那个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来,又消失在原着面前。
原杰走进来,就闻到了浓烈的烧焦味,是肉被烧糊的味道,他知道白素媛来了,幸亏杯子被原着碰过,要不然原着得烧成傻子。
如果白素媛问罪起来,自己也有理由去说辞,至少狡辩之后能少受一点罪。
原杰一勺一勺给原着喂药,看着原着的脸烧的通红,嘴唇煞白煞白的,嘴唇一翕一合似乎再说什么,原杰知道这都烧的说胡话了。
一边喂药一边撒点,原杰就用手指接住,不时摸一摸手巾还凉不凉,不凉了再重新投一遍再敷在额头上。
就这样原杰照顾原着照顾到凌晨一点。
这期间原杰还原着擦拭酒精,反正能想到的物理降温法都几乎试了一遍,这才把温降下来。
到了后半夜,原着逐渐清醒过来,意识也不模糊了,脸色也好多,嘴唇也红润了些,头发上也出了许多的汗,汗液浸湿枕头和床单,整得原着似乎被泡在水里一样。
原着睁开眼睛,看见灯是亮着的,洗手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这时原杰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哥,你醒了?”原杰看到原着醒了,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想到这次又挺过去一次。
原杰走到床边,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他坐在床上贴心的问道:“哥,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原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发烧了,刚退烧。”原杰回道,拿起床头柜上的干毛巾给原着擦拭头上的汗。
“谢谢,这次我欠你个人情,”原着虚弱的说道,看了看床头柜又是盆又是毛巾又是药盒的。
“你我之间谈什么人情,我只不过干了顺水推舟的事情,”原杰给原着擦完汗后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说道:“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变傻而已。”原杰随后又补充道。
“我来是给你送西装的,你明天再试也可以,”原杰说完开始收拾床头柜,将药放在原着的枕头边,然后把盆里的水倒出去,又洗了用过的毛巾。
等原杰一切都弄好时,他关上了灯,在他出门时,原着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是白素媛的孩子就好了,”走廊内的光线恰好打在原着的床边。
原杰只是回眸看了一眼后,就关上门离开。
如果你不是白素媛的孩子就好了。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原杰的脑子里,他也不想成为白素媛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个灵魂,也能有爱你的权利。
可是造化弄人,他俩注定不能站在一起。
原着缓慢的合上了眼睛,退过烧之后,他的头不再那么疼了,睡意也很友好的陪在他的身边,他心里想到:其实原杰也不是那么坏,这次的事情应该好好报答他才是。
行人在街上匆匆走过,他们的呼吸在寒冷中凝洁成白色的烟雾仿佛是大自然的呼吸与人类的行动交织在一起步伐匆匆,却又充满坚定的勇前行在寒冷的世界中。
原着睁开眼睛,精神焕发,这一觉睡得很好很沉,一觉睡到大天亮。
原着起身看见被子上有一套黑色的西装,西装上还套着塑料保护膜,他想起昨晚上原杰说过给他拿了一套西装,想必这个就是吧。
原着不情愿的起床,他昨天忘记问了几点去公司了,怎么个流程,跟没跟他们说好。
原着看着西装,他很疑惑原杰是做什么的?是白素媛的传话?还是他真的接触到这些?白素媛不仅是个谜,就连原杰也是个谜。
就在原着疑惑时,原杰打开门进来,他穿着睡衣进来,一进门就问原着:“哥,还发烧吗?”
“不发烧了,”原着回道,看见原杰走到床边,他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十三岁小男孩,过年也才十四岁!
“原杰,我什么时候去?”原着问道,“都打点好了吗?”
“放心吧,都说好了,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原杰弯下腰摸了摸原着的头,确认原着是否真的退烧。
这是原着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去触碰原杰,他的手很凉,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寒冷,感觉就像是放在停尸间里尸体一样的温度。
这根本不是人正常的体温啊,原着心里想到。
原杰松开手后确定原着退烧了才起身对他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对方随时恭候,还有你要去公司怎么去?”
“我自己坐车去,”原着说道。
原杰看着西装说:“这西装你穿的可能大,之前那套西装去穿去爸爸的葬礼,有点不吉利,这是我按照那个尺寸找人做的,感觉你好像更瘦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换衣服,一会去公司。”原着说完后掀开被子下床。
原杰识趣的离开,原着看见原杰离开这才开始去洗手间洗漱,家里没有热水根本洗不了热水澡,他只能简单的洗个脸刷个牙,感觉头发油了就拿水洗了几下子就擦干。
原着怕公司有暖气,自己穿的太厚重容易热,于是里面只穿了秋衣秋裤,套上西装后原着又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棉服。
这件西装确实很大,原着穿了这么厚,居然还能再装下一个他,原着原本打算拎着行李箱的,但是不知道公司什么情况,他只能把箱子收拾好放在衣橱里。
原着走出房间,左右看了看,又去客厅和厨房看了看没有看见原杰,出去外面也没有见到原杰的身影,他想到原杰估计应该在自己房间里吧。
原着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原着站在客厅窗户前看着原着离去的背影,他看了一眼楼上,他知道白素媛在呼唤他,随后他就去上楼。
苍穹上低垂着参差灰白的团团阴云,凛冽的寒风从正北方刮来,强劲有力地吹动着粗细不一的树枝,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嘴吼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原着走了一段路,路上都是积雪融化的水坑,早晨外面的温度很冷,原着穿这么多还直打冷战,脚也是一点一点失去了温度。
走到大路边,郊区的车很不好打,原着等了二十多分钟左右才来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缓了好一会,原着的双手才有一点点温度,但是双脚始终是冰凉的,到公司时原着才缓过来。
多说男生体热,这一点原着一点没有感受到,他的手脚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凉的,基本上暖不热乎。
来到总公司楼底下,原着打开车门第一眼就是抬头往上看。
总公司这在市中心,总共有九十九层,每一层都是落地窗户,就好像整个建筑都是玻璃建成的,楼的高度直耸云霄。
总公司很气派,原着站在这栋楼前,就如同一只蚂蚁看着人类的感觉,前后左右的广场有一里左右,而且整栋楼里设施齐全,能有的全都有,除了住宿,住宿的地方在公司后侧。
原着走到公司门口,电动门打开,他进入大厅后看见门口两侧各站了一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