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生三世（十一）
秦昭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这是瑶光说的，反正阿羽不信。
那天秦昭表露心意很直接，瑶光拒绝的也很坦然，两人后来还说了些话，最后竟还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这也是瑶光本人的原话。
阿羽就是再不想相信也得承认，秦昭这人在她师父和其他人面前就是两副面孔。
最重要的是！
秦昭竟然能让她师父记住了他的名字，还是在表露心意失败之后！
果然吧！
她师父对秦昭就是有些特别！
不然的话，之前也不会因为秦昭的出现而提前返回鸣落山！
虽然阿羽不知道她师父是看上秦昭哪里了，但她也不会多做些棒打鸳鸯的事。
毕竟，她师父明摆着就是不通情爱，只是对秦昭稍有些特别罢了。
在阿羽看来，那顶多算是有点好感但不多，还算不上喜欢，更别谈爱意。
相比于担心她师父，她觉得还是秦昭这人更值得让人担心吧。
也不知道南平王和南平王妃会不会急得吃不下去饭，有些感情本就不该产生的。
其实吧，南平王和南平王妃本人倒不是很操心，儿子大了，他们也管不了了。
只要没把小命玩完儿，他们也懒得管了，反正秦昭自己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当然，阿羽是不知道他们所想的，但她现在终于忍不住来见她家师父了。
几天不见，她总觉得她家师父的心情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难不成真是因为昨天见过秦昭的缘故？
那她还真不得不感慨句，秦昭那张嘴可真厉害啊！
抿着茶的瑶光看了眼对面捧着脸望着自己发呆的阿羽，垂眸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她这个徒儿啊，不管多大了，在她面前都是这副不设防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阿羽什么时候才会想通呢？
但是能够出面与她相见便已经说明事情在好转，阿羽迟早会愿意成全她的。
满室寂静，茶烟袅袅，微光透过木窗洒落地面，轻纱随清风扬起，光辉相映。
阿羽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转着空杯子把玩，神色哀怨又委屈，“师父~”
她这几天忙的都没时间来见师父，师父也没说想见她，果然是感情淡了~
无视阿羽作妖的小动作，瑶光随手丢了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淡淡的瞥了眼她，嗯了声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哼哼唧唧的做什么情态？”
“对了，你明天让秦昭过来一趟，昨天那棋局我们还没解完呢。”
听到秦昭的名字，阿羽就跟炸了毛的狸奴似的，瞬间坐直了身子，探着脑袋向瑶光‘质问’道：“师父您怎么不问问我玩不玩这个啊~”
“明明以前都是师父教导我棋艺的，还教我怎么解开那些难懂的棋局”
“怎么现在就变成您和秦昭一起解上古棋局了啊？”
“虽然秦昭那家伙棋艺确实是不错，但是我现在也不差啊~”
“我也想和师父一起解棋局的，师父您不能喜新厌旧呐，阿羽真的会哭的哦！”
阿羽瘪着个嘴期期艾艾的念叨着，听得瑶光都有些头疼，随手拿了块桌上的糕点塞到她的嘴里，无奈安抚道：“行了行了，等我这局结束就带你再解棋局。”
“你这张嘴怎么越发能念叨了，当初下山前你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不怎么看得出来？
瑶光思索了片刻，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转而问起鸣落山的事情。
“鸣落山附近的百姓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吗？”
说起正事，阿羽也正经了起来，点了点头：“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最迟也就是这两天能收到消息。”
瑶光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掌中的棋子颗颗落下，很快便解了之前的困局。
看了会儿瑶光布下的棋局，阿羽不禁感叹：“师父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我还以为自己现在能够在师父手下多走几招的，如今看来，估计是悬了。”
她的琴棋书画都是瑶光教导的，这么多年也没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顶多就是比普通人好多了，但在瑶光面前，还真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也不知道她家师父常年在山上修炼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学到这般臻境的。
怕不是她家师父本身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仙家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阿羽更加专注的看着瑶光落子，眼里的兴趣越发浓郁，自她下山后就没怎么钻研过这些了，平时也就只有那些臣子会和她手谈两局。
不过嘛，能和皇帝手谈几局，要么是对方有大用，要么就是对方将要有大用的。
其他的普通大臣，哪里有这样的荣幸呢？
这个下午便在瑶光布局和教导解局中度过，阿羽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光，那个时候鸣落山上就只有她和师父
眨眼间便又过了几日，瑶光和阿羽间的氛围越发温馨，这都是在外人看来。
也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温馨下隐藏着的离愁别绪，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加明显。
瑶光离开都城的那天，便是阿羽定下南巡的日子，她要亲自送师父回家。
女帝此次南巡并没有带太多人，她不想让人打扰鸣落山众生灵的宁静，也就只有秦昭领军护佑左右，这是她最相信的忠臣良将，满朝大臣皆难以匹敌。
其实此次带队也是秦昭自己去找阿羽申请的，阿羽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便也默许了他的随行，还顺势给了他个将军位，只不过还没恢复到以往的顶峰。
阿羽虽然已经答应了顺从瑶光的心愿，但又想要天下人都记得她的付出。
她要世人都记住仙人瑶光，而不是虞国瑶光。
她要世世代代的子民都铭记仙人瑶光的名号，而非当初人死便灭的神女谷信仰。
瑶光在这世间真正熟识的人只有她和秦昭，那她与秦昭便是最忠实的拥趸者。
至于其他人，只需要跟随他们的步伐，将拯救过他们的瑶光捧上神位即可。
阿羽站在鸣落山巅之上，眸光深邃沉静，俯视着这片大地，正如君临天下。
她相信，即使万万载后，也会流传着仙人瑶光拯救世人的传说。
只要信仰不会彻底灭绝，那就永远有人会记着她的师父，瑶光。
既然她阻拦不了她的师父，那便改变天下吧。
就像是她当年率军而起，推翻旧朝建立新朝，为民生疾苦而平定天下那般。
师父为万灵而舍一人，她便为一人而教化天下人。
反正这条路也不会比当初更难，总有人会跟随在她师父的身后。
阿羽回身看向她身后的两人，秦昭的眼神总是落在她师父的身上，无论她师父在做什么，就像是她一样，却又与她有着决然的不同。
然而陪着阿羽和秦昭来山巅看云海的瑶光神色无奈又纵容，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倒是终于达成一致的来闹她了。
不过心底生起的满足和欢喜是掩饰不了的，瑶光感受着这少有的情绪波动，眼底的笑意浮现，微光透过云层洒落她满身，光晕笼罩，神秘不似此间仙人
“师父！”
“帝师！”
两声不同的称呼带着同样的惊慌失措，瑶光闻声抬眸，朝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恰是云海翻涌，耀眼的太阳露出身影，逆光站着的瑶光只觉得晃眼了一瞬，那巨大的凶兽虚影若隐若现，在烈日里吞吐火焰，最终又随风消散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