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一出好戏(3000+)
乔予换好衣服后,便拿上证件匆匆跟上薄寒时。
一路上,车子开的很慢。
帝都这时候还在早高峰中,在路上堵了一会儿。
虽然昨晚便谈好要离婚,姑且一试,也想好了以后的退路。
可真到了这一步,薄寒时胸腔里不免生出一抹躁郁来,趁着等绿灯的空档,他偏头睨了眼副驾上沉默的乔予,终是不轻不重的吐出口浊气来,情绪不明的淡声问了句:“真要离?”
谁会想离婚?
乔予自然不想,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一试。
全球寻找全相合的骨髓,速度就算再快,也最少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找到完全合适的,而且活体捐献也许还有一些人际之间的磕绊,中间兜兜转转,说半年也是保守估计。
可小隽行已经感染出血,身上出现触目惊心的可怖紫癜,躺在病房里,随时都会丢了小命。
乔予不敢再耽误下去:“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薄寒时陷入漫长的思考和沉默,没有答案,如果有,昨晚他不会同意离婚的决定。
他很少在一件事上反复,这么的不干脆不利落,完全是在和她的感情上。
车内安静,可气氛并不宁和。
前面绿灯亮起的时候,前面那台白色的现代车反应有点慢,顿了有一会儿不走,薄寒时不知怎么地,胸腔里堆积的郁结忽然喷涌而出——
他按了下喇叭,按得很用力,眉目间有说不清的凛寒。
他很少会在这种小事上发脾气,大多时候冷静又沉敛,也很少情绪明显外泄,除非是情绪极度负面阴郁的时候。
一种极度的无奈感拖着他往下坠,他不想对乔予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对乔予发脾气,更像是在对自己不满。
乔予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还没想好说什么才能让彼此不那么压抑难过,又或者是去安慰他几句。
他直视着挡风玻璃,喉结动了动,忽然说了两个字:“抱歉
不知道是在对刚才没按捺住情绪按喇叭发脾气的行径道歉,还是对他当下没法在短时间里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只能任由她去江屿川身边道歉。
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这种感觉其实对薄寒时这样的强者来说,挺糟糕的,是糟糕透顶。
不知道气她,还是气自己更多一点。
到了民政局,他们去了离婚登记处。
乔予将所有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看他们,例行公事的问:“离婚原因?”
乔予说了个最普适的理由:“性格不合
工作人员目光看向薄寒时,眼神似在询问:是这样吗?
薄寒时沉了口气,下意识反问:“怎么性格不合,我没感觉
离婚不是他的本意,所以这样由着本心脱口而出的时候,让乔予一时顿住,接不了茬。
工作人员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巡视:“现在什么情况,女方想离,男方不想离?”
乔予:“不是
薄寒时:“是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乔予看向他,桌下的手指攥住他衬衫,轻轻拽了下。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对工作人员丢了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明显不情不愿。
工作人员自然也听出来了:“你们是在赌气吗?赌气的话,还是回去再冷静冷静吧
乔予连忙说:“不是赌气,我们的确要离婚
离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在这里看见的夫妻多了,很会察言观色,明显感觉男方不想离,便说:“你们要想好啊,离婚证一打,就很难回头了
这话刚落下。
薄寒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起身:“我先去接个电话
是宋淮医院打来的。
“老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小隽行刚才高烧不退,免疫治疗对他紫癜效果不是太大,刚才孩子难受的哇哇大哭,你们人呢?这时候还上什么班,快来医院看孩子吧!”
宋淮没敢说,这孩子现在就靠精贵仪器吊着呢。
薄寒时听着那边的催促,眉心皱的更深了,又烦又心疼。
他甚至能想象出小隽行这会儿哭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这孩子出生后,被他和乔予捧着,金贵的要命,可现在却要在鬼门关和阎王对峙。
想一想,眼睛都红了。
宋淮:“问你话呢?”
薄寒时:“在离婚
宋淮:“……卧靠怎么回事?”
薄寒时扯唇,无奈又嘲弄:“为了江屿川身上全相合的骨髓离婚
本来还在犹豫反复。
可现在,他单手握着手机跟宋淮讲着电话,抬起眉眼又朝乔予那边看了一眼。
乔予似乎也感觉到了,回头看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薄寒时很难过。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宋淮又在下病危。
也就是这一刻,那动摇的心思终于停摆坚定,他对宋淮说:“帮我保住小隽行,无论用什么方式,花多少代价,一周时间,一定会找到全相合的骨髓
他挂掉电话,大步走过来,重新坐下来说:“办吧,我同意离婚
乔予心口震了震。
前后不过十分钟,他们从合法的夫妻关系,变成了前夫和前妻关系。
拿着和结婚证一样颜色的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薄寒时实在压抑到了极限,从西裤口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时,又意识到乔予在他身旁,动作顿了下。
他垂眸看她一眼说:“去车里等我会儿,我去抽根烟
乔予内疚,“要我陪你吗?”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下:“先提前适应一下吧,就当入戏了。乖,去车里等我
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看他,但他好像还是对她平静的淡笑着。
彼此都很难过,但又不得不这么做,最终她深吸了口气,上了车,也兀自去消化情绪。
薄寒时走到民政局外面的花坛边,摸出一根烟和一只银色打火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推着打火机上盖一翻,“咔”一声,蓝色火苗窜出,手背青筋明显,他咬着烟点燃。
乔予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帮他把烟丝揉松,细心地插好沉香条,再放回烟盒里。
这烟没来得及插沉香条,他平时又抽惯了插沉香条的,入口柔和惯了,再加上戒烟好久了,这第一口吸进去的时候居然呛得不行,烟雾很快熏的他眼睛通红。
他一边咳着,将烟从嘴唇边拿下来夹在指间,指腹点着烟弹了弹烟灰,适应了一会儿。
但再抽第二口、第三口的时候,还是适应不了,眼睛和嗓子被熏呛的发疼,连带着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又自虐的抽了大半截,实在难以将就,腕骨用力,将那半截烟屁股按灭在了花坛里。
薄寒时再回到车里的时候,乔予正坐在副驾上弓着细腰将脑袋垂的很低,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拿着手机,好像在和谁交涉。
但交涉到一半,眼前视线就模糊了。
不过她忍着没让泪珠子掉下来,再抬头的时候对薄寒时说:“你集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急的话,我们先去宋淮诊所一起看看小隽行?”
“好
薄寒时看她一眼,见她忘了系安全带,倾身过来给她扣安全带的同时,在她嘴唇上亲了下,似哄:“这戏才开始,要是退缩后悔了,我们现在回去把证扯回来?”
乔予摇头,“我没退缩,也没后悔,只是没法避免去难过。不过如果真的能给小隽行弄到全相合的骨髓,一切都是值得的。你说呢?”
薄寒时不可置否:“嗯
……
他们一起去诊所看完小隽行后,便分头行动了。
乔予让薄寒时派人去找保姆的下落,又联系上周太太见面。
她把周妙和周金胜的所有视频和照片都抖在了周太太面前。
人至中年膝下无子又掌控欲极强的周太太,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雍容微胖的脸上明显划过一抹厉色和狠辣。
她甚至没忍住脾气淬了一口:“贱蹄子!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勾搭这个狗东西!亏我还对她那么好!”
周太太娘家有点背景,最是热衷打小三小四,处理起周金胜的小情人来,精神头格外的足,也格外的狠。
乔予当年在卫视台实习那会儿,就见识过周太太的手段,现在恐怕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顺便推波助澜了一把,指着照片里的孩子故意说:“周太太,这孩子有可能是你老公的,你可以带去验一验
她其实也不清楚,周妙那孩子究竟是谁的,周妙和周金胜的确苟且是事实,但那孩子,她也好奇生父究竟是谁。
若是周妙背后有人,现在以她的身份不便去打草惊蛇,太明显,但周太太这个局外人就很合适。
周太太看着那孩子,眉头一横:“哼,都这么大了!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管他了是吧!贱货东西!”
“周太太,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希望你不要对外说,你尽管去找他们撒气就好,就当时你自己发现的
周太太也不是蠢的,应声说:“当然,我只想处置了这个贱人,其他事我不会对外说
……
乔予离开后,坐进车里,缓了好一会儿。
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冷声对那边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薄寒时离婚了,我们现在能谈谈骨髓的事情了吗?”
“是吗?这么爽快
乔予轻嘲:“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