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叫叶如霜
陆飞来到牢房，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圣主抬头看着陆飞，眼中满是怨恨：“没有想到最后我是亡在你手，陆大人。”
陆飞望着面容憔悴的圣主，说道：“你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难道觉得你对吗？”
圣主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哪有什么对错，哪有什么真理？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人不都是为了自己的自私活着。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在这冰冷的世界寻求一丝生存的空间罢了。”
陆飞眉头紧皱，反驳道：“但你的所作所为，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让多少无辜之人遭受苦难，这难道也是生存之道？”
圣主凄然一笑，转：“我说不说都是一死，还不如那天就给我来个痛快。
圣主缓缓说道：“建文帝时期，我家原本是圣上羽林军左卫，深受皇恩。那朱棣造反，天下大乱，他对圣上的忠臣和亲信赶尽杀绝，手段极其残忍。我们为求活路，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一路逃亡。”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悲愤：“可无论逃到哪里，终究还是被你们这该死的锦衣卫追杀。我们就是那过街老鼠，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跑到南洋，本以为能在异国他乡寻得一丝安宁。”
圣主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继续说道：“可就算离开中土，朱棣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派郑和四处寻查我们的踪迹绞杀。我们四处躲藏，不敢有片刻安宁。到最后，我们只能在海上流浪，居无定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圣主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谁愿意一出生就做海盗？从我们的出生就是苦难，上天给过我们机会吗？我们也曾是忠良之后，可这世道却将我们逼上绝路。”
圣主惨然一笑，：“在那无尽的追杀中，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的死于饥饿，有的死于疾病，还有的死于你们的刀剑之下。”
“可这一切，又岂是我们的本心？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
陆飞听着圣主的讲述，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他的内心被深深触动，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圣主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沧桑：“我从出生就在海上生，海上长。如果你想帮我，就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让我能在死后，不再有纷争，不再有追杀。”
陆飞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陆飞接着说道：“能告诉我的你名字吗？在这最后时刻，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圣主微微仰头，轻轻说道：“我叫叶如霜。”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她缓缓闭上双眼，靠在墙上，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陆飞轻声说道：“我叫陆飞。”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如霜，然后转身走出牢房。
次日在府衙之上，衙役神色慌张地上堂汇报：“大人，邪教之首昨晚在牢里撞墙自缢了。”
知府闻言，猛地一拍惊堂木，怒喝道：“什么，你们怎么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犯人都看不住，这叫我如何向上头交待！”知府气得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陆飞随即站出，抱拳向知府大人讲述了昨晚他和圣主的谈话。知府听后，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建文帝的遗部。难怪如此顽固，宁死也不愿吐露实情。”
陆飞紧接着说道：“知府大人，陆飞有一个不情之请。”
知府面露疑惑：“陆大人这话你客气了，此案你功居至首，有何请求直说就是。”
陆飞深吸一口说道：“知府大人，我想为如霜姑娘收尸。她虽犯下大错，但身世凄惨，临终前也有所悔悟。我想尽最后一份心意，让她能走得稍微体面些。”
知府面露难色，犹豫道：“这……此事恐怕有些棘手。”说着，知府转头看了看青山。
青山向前一步，说道：“知府大人，看在这件案件陆飞首功的情况下，也望您能通融通融。上头若有责罚，我来打理。”
知府沉思片刻，：“好吧，既然青山大人都开口，那就依你们吧。”
陆飞：“多谢知府大人，多谢青山大人。”
陆飞将叶如霜的尸体领出，来到城外一处荒凉之地。他默默地拾捡着柴火，动作迟缓而沉重，随后，他架起柴火把叶如霜的尸体小心地放置其上。
凝香望着陆飞的身影，轻声说道：“平日看陆飞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真看不出他也有这般动情的时候。不过那个叶如霜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啊，生不逢时，命运多舛。唉，只怪世事弄人。如果她不是圣主，或许结果就不一样。”凝香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和感慨。
青山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陆飞也会是个重情的种子。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走吧，让陆飞自个独自待一会。”说完，青山率众人缓缓离开，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风声掩盖。
陆飞独自站在柴堆前，看着熊熊大火吞噬着叶如霜的身躯，他想起与叶如霜在牢房中的对话，想起她那绝望而又释然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失落。他们站在对立的两端，可当他了解了她背后的故事，那些无奈与悲哀，让他无法再将她仅仅视为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火越烧越旺，跳跃的火苗映照着陆飞悲伤的脸庞。回忆着与叶如霜短暂而复杂的交集。他知道，无论如何，她的生命已经消逝，而他所能做的，只是给予她最后的尊重和安宁。
待大火渐渐烧尽，只留下一堆灰烬。陆飞缓缓蹲下身子，用双手将叶如霜的骨灰仔细地收集起来，放进准备好的锦盒。
最后，陆飞怀抱着装着叶如霜骨灰的锦盒，来到海边。他找到一位渔夫，坐上小船驶向大海深处。
陆飞打开锦盒，双手轻轻捧起骨灰，任由海风将它们吹散。他喃喃自语道：“但愿你有来生，不再苦难当中。”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深深的祝福和无尽的惋惜。
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撩动着他的发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惆怅和忧伤，久久地凝视着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