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祭
叶无言慢慢睁开双眸，望着漫山遍野盛开的焚血草，不知多少叶族血肉深埋地下，成为此草养分！
血色妖瞳越发显得深邃，犹如无底深渊的黑暗，让人惊惧。
那一夜，短短几个时辰，他失去了一切。
叶无言抬起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方而行，通入夜幽谷内部的是一座长约百米的雕栏玉桥。
如今玉桥从中间断裂，桥底下曾经清澈见底的仙泉，也变成暗黑色的死水，水中也长出血色的无数焚血草，风中摇曳，增添一丝悲凉和凄惨。
叶无言跨过断桥，一路继续前行，来到夜幽谷的后山族内的宗族灵堂。
踏入灵堂内，叶无言神色有些许变化，内心疑惑：
宗族灵堂虽然也是残破不堪，却非常整洁干净，灵堂中央的灵位摆放的整整齐齐，周围仅剩的桌椅也是井然有序，仿佛经常有人来此地打扫。
叶无言面露狐疑，右手一摸旁边祭祀香烛台，台上虽有些灰尘，但却不多，显然不久前，有人曾来这里祭祀过叶族先烈。
沉吟几许，目光望向灵堂中央，灵堂上的灵牌不少，约有百十个，一眼望去，都是曾经叶族的故人名字。
“叶凡尘灵位”
“叶一笑灵位”
“叶焱灵位”
“叶无言灵位”
“叶修雅灵位”
“叶童灵位”
“叶珊灵位”
“叶苏灵位”
“叶木然灵位”
“叶瑶灵位”
灵牌上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闪过脑海，往事回忆犹如无数利剑刺向心中，叶无言像泥塑木偶般呆立在原地，怔怔出神，眼眸流露出深深的惆怅和悲伤。
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仿佛眼泪早已流尽。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真的不会流眼泪，心中那股无名的情绪才是人最致命的屠刀。
叶无言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放在香炉中，慢慢的跪倒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喃喃自语：
“是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
“对不起大家”
仿佛是站在灵前忏悔，仿佛又是对亲人诉说，叶无言轻声呢喃。
叶无言心中藏了太多事，却无人能倾听他内心故事，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有些事情需要他一个人来承担，背负那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起身之后，叶无言用手撕掉身上衣服的一截衣袖，轻轻的拿起灵堂上父亲叶一笑的灵牌，为其擦去灰尘。
“父亲”
叶无言的动作轻柔而仔细。
一一为灵堂上的灵牌擦去尘土，叶无言深邃双眸下也渐渐流露出一丝疑惑，内心泛起波动。
思索片刻，叶无言便再次抬头仔细观察灵堂内每个灵位名字。
“母亲，小妹，云海叔叔”
一些熟悉的名字并没有出现灵位，死者才会被供奉在灵堂中，没有灵位，代表着他们可能还活在世上。
叶无言心底的闪过希望光芒，犹如黑暗中出现了太阳，驱散心底死寂，在他的心中洒下了一些光芒。
低头沉吟几许，再次抬头，叶无言的眼神中有一丝光亮，也有一丝对未来的紧张。
他希望有些族人还活着。
叶无言缓缓扫过灵堂中的灵位，便向着后山而去，他要寻一块地方，计划暂时留在夜幽谷。
一方面寻找曾经的一些聚灵法阵为自己所用，来提升修为，二是在此地等待，看看是谁为这些逝去的先辈立了诸多灵位，也想从那人身上知晓剩余族人的消息。
叶无言并没有等待太久，约莫数十日光阴，一道瘦弱的身影手拿竹篮，稳步向着夜幽谷的灵堂而来。
这是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清秀孩童，眉目清秀，清风俊朗，身穿破旧朴素灰衣，眉宇间带着丝丝忧愁。
让人奇怪的是，孩童左脸青肿，左臂缠绕着纱布，身上有些许血迹，显然不久前，受到不轻的伤势。
叶无言从未见过这孩童，但他的模样却让他心中升起一抹熟悉感，内心虽有疑惑，身形却并没有出现，隐匿在暗处，静静观察。
灰衣孩童来到灵堂，面露尊敬，从竹篮中取出一块破旧衣布，撸起袖子，单手为灵堂内座椅抹去灰尘，随后便取出香烛点燃，口中念念有词，一一祭拜灵位上的叶族先人。
孩童三拜九叩，取出纸钱焚烧在火炉。
香烛燃尽，孩童打算就此离去，脚步已走出灵堂门槛，却突然猛的回头，隐隐间觉得不对，面露狐疑之色，来到灵位上的香炉旁，目光见到香炉内的余灰，轻声嘀咕：“奇怪了，香灰怎么感觉多了”
孩童心有疑虑，清澈的双眸慢慢的延伸四周，突然向着一处方向低喝道：“我知道你在那里！给我出来！”
身在暗处的叶无言略微一愣，心中惊叹，难道自己隐匿暗处被发现了？
叶无言神色古怪，琢磨片刻，却并没有从暗处现身。
孩童面色疑惑，轻声嘀咕：“难道我记错了？多的香灰是我上次留下的？”
孩童再次四面探望环顾，也没有发现其他异样，摇了摇头，低头转身打算离开。
隐匿在暗处的叶无言神色露出赞许，已明白刚才孩童举动，他在香炉中感觉到异常，便想使诈，凭空朝着四周咋呼道，试试灵堂内是否有其他人在。
如果一般人隐藏在暗处，可能真被这孩童给诈出来，自己显出身形。
这孩子观察入微，心智聪慧，心思缜密！
叶无言内心暗暗感叹。
眼看孩童即将离去，叶无言内心还有诸多疑问，虚空中身形一闪，一阵轻风飘过，再次出现时，已轻声站立在灰衣孩童身后。
孩童脚步陡然一顿，心有所感，猛的转身，当看到背后出现的陌生面孔，神色慌张，急忙后退十几步，和对方拉开足够距离，面露警惕：“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做这里？你要干什么？”
叶无言微微低头：“你是谁人之后？”
孩童双眸警惕之意更浓，并没有回答叶无言的问话，语气有些固执：“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的问题！”
“叶族故人，来拜祭先祖”
“拜祭先祖！”
孩童面露惊讶，呼吸有些急促，清澈双眸略带期许，忍不住惊呼：“你也是叶族族人？”
“是”
孩童目光质疑，眼神中依旧有着戒备，显然并没有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叶无言目光扫过孩童，最后在他受伤手臂上微微停顿，声音中有些惋惜：“以你这般年纪，天赋未启，麒麟朱砂痣未能成为自身道念，着实可惜！”
叶族嫡系族人的血脉中都有天赋传承，族内孩子在六岁会参加成人大典，族内长辈帮他们将眉心处的朱砂痣形成自身道念，以感悟的道念，便可修行相应的叶族秘技。
叶无言咬破右手食指，指尖渗出深红色血液，血液中灵光闪动，晶莹剔透。
这是传承精血，叶无言将右手指尖轻轻点在孩童的眉心处。
孩童神情惊愕，只感觉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眉心，身躯微微颤抖，眉心间的血脉之力被打开，蓝色符文在经脉扩散，符文闪动，血脉隐藏的天赋正被激活，一股埋藏于血脉深处的力量将要苏醒。
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一块翡翠吊坠在孩童胸口亮起光芒，散发出一股柔和气息，吊坠晶体剔透，小巧玲珑，形如飞燕，淡淡霞光流转，似乎在帮助孩童开启天赋，稳固道基。
“飞燕玉坠！”
叶无言面露惊色，眼眸中出现狂喜，这玉坠是小妹的！
难道这个孩子是？
叶无言压下心头猜测，只能等这孩子醒来后，才能从他口中知晓答案了。
此时，在灰衣孩童的神念中，他进入一个崭新天地，这里是一片遥望无尽的黑暗空间，近处空间变得支离破碎，形成无数的墨黑色空间晶体，晶体全部是1厘米长，1厘米宽，1厘米高，毫无规则的散落在四周各处，每个空间晶体中包容着一个特殊节点，彼此间相互联系。
孩童只能感应其四周半米的空间的晶体，在这距离之外，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属于未知区域。
无数晶体突然流转，漂浮在孩童心神四周，一股天地至理神念沐浴着他的心神，他的意识慢慢升空，遨游穿梭在无尽虚空之中，无数光芒和星辰从身边闪烁而过，附近的空间晶体不断翻转，又不断远去。
在孩童感叹神奇之际，心神陡然一震，退出顿悟状态，心神慢慢的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