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戮之名
“李浩然，你终于出来了”
柳木咬牙切齿，狠声厉色，那月光下的少年，正是不久前遁入阴魂山的飞刀门李浩然。
陆凡目光微眯，神色警惕，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少年，总感觉李浩然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内心疑惑又警惕，已在心中思索对策。
少年脚步顿了顿，慢慢转身，一阵微风轻轻吹拂，扬起了少年凌乱头发，俊逸的脸庞略显苍白，一双明亮眼睛中有着如鲜血一般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血光，妖艳至极。
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
冷漠，杀意，暴戾，仇恨，悲凉，哀伤等等负面情绪充斥在少年的眼神中，在众人脑海中倒影出一片枯寂的地狱世界，那里无数残破的孤塔耸立，天空漂泊着血雨，大地漆黑干裂，犹如曾被火焰焚烧一般，像块烙红的铁块，万物凋零，充满死寂，这片游荡着无数红魂厉鬼，捶胸顿足，仰天长啸，怒骂天地不仁，哀伤天地不公。
无数冤魂纷纷侧目，伸出干瘪又腐臭的手臂，密密麻麻，向着他们缓缓抓来，想要将所见之物都拉进到悲凉地狱。
“不好！”
陆凡心头狂跳，体内灵力躁动，下意识咬破舌尖，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舌尖带来的强烈痛感让其瞬间清醒，从地狱幻境中挣脱。
柳木三人呆立原地，双目空洞，身体仿佛是失去灵魂了的空壳。
“你们快醒来！”
陆凡双眸凝重，冷汗直流，陆凡见状，大吼一声。
柳木三人心神一震，空洞眼睛慢慢聚焦，恢复意识，显然刚才，他们和陆凡一样，心神陷入那片诡异世界，无法自拔。
“你竟然修行这等邪法，不过邪法终究只是旁门左道，不成气候，我现在就废了你！”
柳木恼羞成怒，经脉间灵力游走，手掌间泛起强烈的灵力光芒，气势爆发，直接冲向那月光下的少年。
陆凡性格谨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眼前的少年太过诡异，心中产生忌惮。
柳木出手也正合陆凡心意，以此来探探眼前少年虚实。
少年神色漠然，冰冷的血眸中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存在，身体也行动起来，其动作极为缓慢，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不太适应这具身体。
仓促间，少年有些吃力的招架着柳木三人的凌厉攻势，节节败退，身上伤势逐渐增多，身上散发着的筑基初期灵力波动。
陆凡脸色疑惑，内心却没有放毫警惕，双眸炯炯有神注视着前方几人争斗。
约莫几个呼吸，少年虽有颓败之势，气息却逐渐平稳，双脚稳重如山，双手大开大合，手掌攻势间，时而鹰击长空，时而虎啸山林。
更奇异是少年身体散发的灵力光芒竟是黑褐色的，这种种不平常的迹象，陆凡的眉头紧锁，心头始终警惕。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几人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少年身上伤势越来越多，柳木三人却越战越勇，神色得意，顷刻间，柳木招式变换，杀招频出，想要置少年于死地。
“李浩然！你真是个废物”
“今日你逃不掉，我会斩你双手，断你双足，让你后半辈子像条狗一般生活，向我摇尾乞怜”
柳木脸色阴狠，内心得意，朝着少年叫嚣，似乎眼前少年已经是砧板鱼肉，任其宰割。
“柳木大哥，我要将他那双眼睛给我挖出来”柳石感觉少年必死无疑，神色有一丝得意和忌惮，显然刚才少年的血眸让其心神中留下恐惧。
“对，挖出来，他这双眼睛让我也很不舒服”
说话间，柳木经脉中的灵力再度暴涨，配合其他二名柳族修士形成合围之势，将少年紧紧围困在中间，以防其再次逃脱。
随着柳木等人攻势越来越猛烈，少年神色逐渐苍白，嘴角溢血，灵力涣散，已到了败局边缘，在众人眼中，少年似乎撑不住几个回合，就会被柳木擒杀。
“看来是我多疑了！”
陆凡见此情景，内心逐渐放松警惕，轻声自语，场中的局势已经明朗，少年虽然诡异，却只有筑基初期修为，根本无法抗衡柳木等人，败局已定。
陆凡心中，目光微眯，犹如毒蛇一般注视着战局，右手并剑指，悄悄运转灵力，寻找时机出手。
少年身形再次败退，身后露出破绽。
一念之间，陆凡右脚瞬间踏出，身形犹如利箭射出，右手剑指，蓝色灵剑出窍，直逼近少年胸口而去。
行将一半，一股阴风无端吹起，陆凡心神猛然一颤，攻势微微一顿，鬼使神差般的停住了身形。
也在这一刻，陆凡汗毛竖立，心头狂跳，看到了让毕生难忘的场景。
身陷败局的少年，其身影诡异的消失在黑暗中，毫无征兆，仿佛从人间蒸发，消失无踪，柳木等人招式瞬间落了空。
下一抬眼，柳木身后虚空波动微微荡漾，一个魔鬼般身形诡异的出现在柳木身后，翻手间，一把银光匕首闪现在右手，刀身闪烁着逼人寒光。
少年冰霜冷漠，手中匕首干净利落的刺向柳木后背，目标是其心脏，强大的力道势如破竹般的将身躯刺穿，刀刃光芒闪动，黑褐色灵力瞬间炸开，心脏爆开，身躯破碎，鲜血洋洋洒洒的飘散天空，形成血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少年白衣上。
反杀是瞬间的发生的事，反转之快让场中几人脑袋空白，神情错愕，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懵逼中，在原地愣愣出神，呆如木鸡。
少年死神般的身形再次诡异消失，下一秒已在另一位柳族修士身后，同样的寒光匕首，却闪烁着血光，瞬息间，依次刺穿其余两名柳族修士的太阳穴，一击必杀，泯灭神识。
少年杀人，犹如黑暗中的暴戾修罗，雷霆万钧，干净利落，诡异莫测，让人心中滋生恐惧，升起一股无力感。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涌上陆凡心头，身躯微颤，右脚灵力猛烈爆发，猛的一踏地面，向着右方侧移，陡然间，一柄带着死亡气息的黑光匕首刺在其右臂上。
“彭~”
匕首附带的强大灵力，让陆凡右臂当场炸开，鲜血喷涌而出，顾不得手臂传来的锥心疼痛，在生死关头，陆凡紧咬牙关，身形猛然后退，长剑轻震，化为无数剑影护住自身。
直至爆退数十米，拉开足够距离，陆凡才停下脚步，此刻再也压制不住身上伤势，俯身吐出鲜血，面色变的煞白，表情扭曲。
残忍，果断，血腥，强大，诡异！这几个词语震荡在陆凡脑海。
“虚空道术？？？”
“可他只有筑基境界”
陆凡渐渐冷静下来，少年毫无征兆的虚空闪现，瞬移手段，暗自猜测。
修士在筑基境界斗法，就是彼此间灵力强度的拼杀。
施展这等诡异手段，那么只能是？
秘技！灵技！
陆凡神色动容，想起柳木等人谈话，想起百年前被覆灭夜幽谷，想起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叶族秘技。
秘技是由合道境界以上的修仙者简化自身本源道术，给后人留下可修行的秘术，蕴含本源痕迹，修炼秘技，不仅能参悟道源，也能使修仙者施展诡异莫测的手段。
“你是谁？”
陆凡面色煞白，断臂痛感阵阵袭来，左手也在微微颤抖，豆汗珠从额头缓缓落下，强提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疑惑。
少年神色冷漠，冰冷眸子在陆凡的长剑上微微停留，神色略有追忆，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眼中的杀意也减少了几分。
少年收回冰冷的目光，缓缓抬起手中匕首，用自身衣袖慢慢擦去刀光上的鲜血，动作轻柔切又仔细。
匕首上的鲜血被少年擦去，露出刀身，似匕首似飞刀，刀刃长约三寸，通体银色，雕刻着三道不同深浅的波浪银色龙纹，此刀不知是什么材质，虽简单朴实，却异常锋利。
月光照射刀身，折射出冰冷寒光。
陆凡神色大变，灵力陡然爆发，一股气墙护在四周，蓝色长剑在心神引动下，盘旋在四周，发出轻微的剑鸣声，如临大敌。
银光一闪，少年并未出手，只是用匕首将披散的乱发一丝丝割掉，动作随意又缓慢。
片刻后，染血碎发飘落在地上，被风吹起，吹向远方，少年只留下寸许短发，褪去邋遢，显的干净利落。
“夜幽谷还在吗？”
冷漠的声音传出，其嗓音沙哑，声色冰冷，仿佛坠入千年寒冰的冰窖中，升起一股寒意。
“前辈，夜幽谷百年前被灭族了”
陆凡经脉灵力运转，驱散内心寒意，呼吸略微急促。
少年神色悲寂，双眸下流露出无尽悲凉。
陆凡心有猜测，张了张嘴后，喉结蠕动又将话吞了下去。
四周寂静异常，少年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陆凡压住心中恐惧，再次谨慎的道：“前辈，夜幽谷那一夜，我曾听闻剑宗和东海陈族出面干预，还有不少叶族人还存活于世！”
剑宗？东海陈族？
少年神色动容，略微惊讶，身躯轻微颤动，灵力波动忽高忽低，气息有些不稳。显然这个消息让少年内心产生波动。
“前辈可是夜幽谷故人？”
轻吐一口闷气，陆凡小心翼翼轻声的再次道。
少年默不作声，收起那柄短刀，脑海中闪过无数回忆，神色陷入沉思，他正是借助李浩然肉身，从无间炼狱的归来叶无言。
爹，娘，大哥，二哥，小妹，大家，我回来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百年，这片故土不知还有多少故人依在。
脑海中那一个个熟悉的亲人们的笑脸，依旧印刻在心头，曾经欢笑的往事犹如电影画面，一幕幕闪过脑海中，叶无言心中充斥着悲凉与苦涩，以前亲人间的玩耍时的欢声笑语，修炼间的相互鼓气，长辈们的敦敦教导，这一切的一切，在那一晚后消失了，无数族人生命被那些黑衣修士无情夺走，至亲至友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阴魂山再次出现悠扬源长的葬魂曲，低鸣中带着孤寂，少了一丝厉鬼嘶吼，多了一份悲鸣，仿佛是在回应叶无言内心悲凉，向天地诉说凡人心中的苦涩。
“这一世，我名为杀戮！”
叶无言声音越发沙哑，冰冷的没有情感，每一字仿佛都是咬碎牙齿般蹦出，让人从心底胆寒。
少年的孤独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和黑夜融为一体，只留下陆凡还呆立原地。
杀戮！
随着少年离开，陆凡心中的压抑感慢慢驱散，心头巨石终于落下，这股轻松感让他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衣襟。
说出来也是可笑，陆凡拥有筑基后期修为，竟然会如此惧怕和忌惮，明明对方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可笑！真是可笑！！！
但是，他那双眼睛真是诡异啊！
陆凡心头嘀咕，不经意看见少年双眸，意识差点沦陷，对灵识造成这般威慑，即便是金丹境界修士也无法做到。
除非？
修士的灵识已凝练元婴，达到元婴境！
陆凡心内心虽有猜测，却不敢确定，沉吟片刻，便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从怀中取出几颗灵药吞服，稍作喘气，陆凡慢慢的走到柳木尸首边上，见到这三具尸身，陆凡略微叹气，神色惋惜：“出身修仙大族不知是福是祸，宗族资源让你们在这般年纪就拥有筑基期修为，却也缺少了真正战场的洗礼，缺乏一颗修道之心，强者之心，修仙界弱肉强食，时刻保持敬畏，行把握之事，才能走的更久更远”
“你们的无知无畏就将命赔丢了，此生不值！”
陆凡手掐灵诀，一股灵风拖起三具尸首飘离地面，向着南风镇方向飞速而去。
柳木三人身死，族内命简破碎，陆凡只能如实复命，向柳族汇报事情。至于柳族听不听解释，陆凡也无可奈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入世修仙，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