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破关
天道幽寂，水无波澜，时间恍似静止。
叶辰古井无波，无喜无忧，静望天道叶辰，望着天道叶辰，就如望着他自己。
六道轮回最后一战，战的便是他自己。
他有多强，天道叶辰便有多强，无论血脉、神通、异象、本源、道则，皆一样。
此乃既定的平衡，打不破它，便战不败自己，战不败自己，便也越不过这天道。
一缕风轻拂，天道叶辰气势，陡然攀升。
他之形态，也瞬时变了，开了圣道霸体，眉心刻画神纹，一缕缕长发化作金色。
他的眸，浩瀚如星空，难见宇宙边荒。
混沌异象撑起，囊天纳地，有无尽道蕴，演化其中，交织纵横，勾勒大千世界。
叶辰战力，也瞬上巅峰，金色长发飞荡，平静的水面，也随之荡起万丈波涛。
然，与天道叶辰不同的是，他之身侧，流光溢彩，交织出了一道虚幻的人影。
仔细去看，那是谢云，他叶辰的好兄弟。
谢云之后，便是熊二、柳逸、司徒南、杨鼎天、道玄、徐福、萧峰、庞大川。
一道道人影，一道道显化，一步站一人，排列成了方队，无限铺满苍天大地。
并非真实，皆是虚幻，数量极为庞大。
或者说，那是大楚的英魂，天庭三宗九殿八十一门，无一人缺场，列阵排开。
而叶辰，便如统帅，统领着大楚天庭。
时隔三百年，整整一个大轮回，大楚九千万英魂，以此等方法，第一次聚齐。
“那那是何种神通。”界冥山巅上，冥绝惊愣的俩眼发直，不知发生了什么。
“哪来那么多虚幻的人。”白芷也怔然。
“竟沟通了真实与虚幻，逆乱了法则。”冥帝皱眉，至尊心境也不平静了。
帝荒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是太小看了叶辰，沟通真实与虚幻，更甚帝道仙法。
可在惊艳的同时，他也难免隐隐担忧。
很显然，叶辰此举，触及了无上禁忌。
既是禁忌，便得反噬，那种级别的反噬，足让叶辰葬身，等同于迷失六道轮回。
天道中，已无光明，晴朗白日，被大楚英魂遮成了黑夜，天地乃是昏暗一片。
“这些，你有吗？”叶辰直视天道叶辰。
天道叶辰神情木讷，却也露出了皱色。
比起叶辰和他身后的大楚英魂，他的身影，显得单薄了，就如那沧海的一粟。
那些，他的确没有，因为，他没有情。
叶辰召出的虚幻人，战力虽微弱到可忽略不计，但却打破了他与叶辰间的平衡。
平衡一旦打破，天道的考验，便成摆设。
看似最艰难的天道关，在叶辰的面前，会成最简单的一关，又何须百年时光。
“战。”叶辰一声嘶喝，一步踏碎了虚天，手中无兵也无器，仅有一双金拳。
“战。”大楚英魂也动了，紧跟他身后，各自祭了神通，诸多秘术，皆相演化。
天道叶辰也动了，一拳八荒融了乾坤。
叶辰的攻伐秘术，他用的很溜，其威力，甚为霸绝，一拳轰穿了万古苍穹。
金拳相撞，雷爆声顿起，金色光晕蔓延。
所过之处，虚无空间寸寸崩塌，掠过的水面，也掀惊涛骇浪，欲将天地吞灭。
叶辰拳头炸裂，血骨横飞，溅满苍穹。
天道叶辰亦如此，拳骨崩开，蹬蹬后退，一缕缕金色的鲜血，皆是触目惊心。
未等他稳住身形，便被大楚英魂淹没。
他挥了剑，剑荡八荒，一条条仙河被斩出，璀璨却也寂灭，斩的天地也裂开。
大楚英魂的确微弱不堪，成片成片化灰。
可纵是如此，他们也还是前仆后继的。
叶辰纵横九霄，一步缩地成寸杀至近前，一拳轰灭了天道叶辰的半个圣躯肉身。
大战动静颇大，天道也动荡，苍天崩塌。
恍似世界末日，雷霆肆虐，寂灭之力横行，混乱不堪，要将生灵卷灭才算完。
天道叶辰落了下风，难挡叶辰倾天攻势。
他与叶辰齐肩不假，可叶辰有大楚英魂助战，再微小的力量，也足以压败他。
随着他的溃败，这天道世界，寂毁崩涅，满目疮痍，隔着裂洞，能得见焦土。
叶辰气血滔天，越战越猛，如若战神。
他统率的大楚英魂，士气大振，受他感染，战力攀升，打的天道叶辰不断爆裂。
无悬念的大战，自也有无悬念的结果。
前后不过一刻钟，天道叶辰便崩灭了。
大楚英魂，也一道道消散，在临走前，皆会对叶辰一笑，似在说：等你回家。
这片世界，褪了本来颜色，寸寸崩溃，寸寸化作焦土，无边无际，亦浩瀚无疆。
“这这就完了？”冥绝吞了一口口水。
“也也太快了。”白芷表情也精彩，最难的天道关，眨眼便成了历史尘埃。
冥帝与帝荒却不语，只死死盯着叶辰。
他闯过了天道关不假，可其后的反噬，才是最可怕的，任何事皆有可能发生。
但见六道轮回焦土上，叶辰静静伫立。
他之心神，恍恍惚惚，有那么几个瞬间，险些失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没。
反噬来了，似要将他拉入浑浑噩噩中。
他竭力抵抗，默念清心咒，稳定心台。
可以得见，他额头青筋暴露，汗水之下，一双金色的眸，布满血丝，血红一片。
真幻反噬之可怕，他早在已领教过了。
浑浑噩噩，与死无异，那三年，便如行尸走肉，浪荡在天地间，不留丝毫痕迹。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压下，环望四方。
六道轮回关，他已全过，却并无半点异象，亦不知哪里才是回诸天万域的出口。
“师尊，六关皆破，叶辰为何还在六道中。”白芷与冥绝纷纷看向冥帝和帝荒。
“需凑够千年之数，叶辰还差一百年。”冥帝淡道，“百年一到，便可离开。”
“这么说，只时间问题了。”冥绝深吸一口气，“一路磨难，终是撑下来了。”
“换做我，绝闯不过。”白芷自嘲一笑。
事实已不知第几次证明，她的确不如叶辰，她师尊的眼光，也从未出过差错。
界冥山陷入了宁静，六道也宁静无比。
漆黑焦土上，叶辰独自前行，一路走一路看，又一路对抗反噬，寻找回家出口。
一日日过去，出口未寻到，可反噬却愈发猛烈，吞噬着他的心神，极难对抗。
叶辰知道，他会一点点被变得浑浑噩噩。
也正因如此，他才迫切想要寻到出口，只期望，能在陷入浑噩前，回到诸天。
只需回去，寻求前辈帮助，便又诸多办法，不然，浑噩的他，会成行尸走肉。
时间久了，冥绝与白芷也发现了不对。
叶辰的神色，分明很痛苦，时而抱头低吼，一双眸子，也在清明与空洞中转换。
甚至连其步伐，也变得踉跄，直欲倒下。
二人对视一眼，开始明白，召唤了那么多虚幻的人，必定遭了极为恐怖的反噬。
也便是说，他虽闯过了六关，却也极有可能倒在六道轮回中，甚至彻底迷失。
果然，在他们注视下，叶辰神色木讷了。
其后便是双目，变得空洞，手臂也耷拉了下来，脸庞上再无丝毫的情感波动。
此刻的他，更像傀儡，更像一个活死人，在焦土上，迈着一个个僵硬的步伐。
二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浓浓悲意。
九百多年岁月，一路艰难险阻破了六关，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让人不悲哀。
“至少，他还活着。”冥帝叹息一声，没反噬到死，已是万幸，活着便是希望。
帝荒不语，眸光明暗不定，庆幸叶辰活着，却也忧虑叶辰状态，着实的棘手。
时间，于他们而言，似变得无比漫长。
而于叶辰而言，却再无概念，一日复一日，一年过一年，都在浑噩中悄然流逝。
苍茫焦土，他渺如砂砾，却也极为刺目。
岁月如刀，刻烂的他的衣衫，沧桑白发，遮了他的脸庞，花白胡子，越长越长。
时光有多久，他回家的路便有多长。
冥绝与白芷已不忍直视，纷纷垂下了眸。
百年锻体之痛、百年啃身之苦、百年恶战之伤、百年做畜之悲，他的一路血淋淋的，还要在前行中浑浑噩噩。
至尊的徒，仅剩的高傲，也被他压的荡然无存，他的传说，是用命换来的。
漫长等待中，六道千年大限，终是到来。
漆黑焦土上，一座擎天巨门，拔地而起，流溢着一缕缕神辉，在昏暗中绽放。
叶辰空洞的眸，闪过了一抹暗淡的光。
他还是那般木讷，可那光明似充满魔力，让他迈着僵硬的脚步，一步步踏入。
光门轻颤，化作了一片光，消失不见。
至此，叶辰千年的六道轮回，真正终结。
界冥山巅，冥绝与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活着回去便是希望，他有可能复原。
拼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让人感动。
半空中的水幕，并非消散，却是模糊一片，被一股神秘力量遮盖，至尊也无力。
“芷儿，将楚灵带来。”帝荒淡淡一声。
闻言，白芷转身不见，叶辰成功破关，这个好消息，也该是让楚灵知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