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让我们一家七口净身出户,你管这叫分家?
余钱氏哆嗦着嘴望向赵福来道,“村长,空口无凭,现在你可是亲眼所见啊,和这样的子孙同处一室,老婆子我只怕等不到老死,就要被活活吓死了啊!”
“分家!”
赵福来瞪着屋里的两兄弟,厉声道,“现在就分家!”
闻言,余钱氏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得逞的精芒,一溜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向走出来的兄弟二人,“大力如今只剩一口气,你娘又是那般模样,大房眼下就你们俩能主事,分家文书就由你们来按手印!”
说着从怀里掏出提前就准备好的分家文书,将其中一份递了过去。
事已至此,余言商清楚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冷眼接过了文书。
“虎毒不食子啊,阿奶”
粗略看完文书,余言商不可置信的望向余钱氏,“无房无田,无钱无粮,让我们一家七口净身出户,你管这叫分家?”
横竖大房是一丁点用处都没有了,余钱氏哪里还会顾忌脸面和情分,“你爹的命是我捡回来的,要是没有我,哪里又会有你们这一大家子?”
“我拉扯你爹成人,任由他捡回来一个傻子媳妇,还要日日容忍你们这几个忤逆不孝的子孙,在跟前蹦跶叫嚣,我没向你们讨要赡养银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这是还想打余家家产的主意?”
说着余钱氏冷哼一声,“现在,立刻按了手印,带着你那个快死的爹搬出余家,我权当这么多年养了一窝白眼狼,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她顾不得外头有人看着,只想赶紧摆脱大房这一家子累赘。
纵然余从武此番完好,一年还能猎个几两银子回来,但她那聪慧异常的亲孙女,已经找到了给家中赚钱的良方,她和亲儿子一门又怎愿养活大房一家累赘?
她今日对锦宝下此毒手,就是想着趁机激怒大房,让他们当众忤逆,她好趁机将他们赶出去。
余从武这个不饶人的暴脾气,果真没让她失望。
余钱氏的绝情,让余言商攥握文书的手紧的发白,余从武亦是恨的目眦欲裂。
眼神交汇后,兄弟二人心中便有了决断。
余家,早就容不下他们一家子了,若不是爹和二哥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早就被扫地出门了,眼下再和余钱氏如何争论不休,也是枉费口舌。
“阿奶,做人做事不要太绝”
思及此处,余言商眼神凛凛的望向余钱氏,“你不念及我们,但总得念及我爹,我爹这些年对余家的任劳任怨,落下一身病痛 ,早就足以偿还你当初救命的恩情。”
“此刻你却在我爹生死未明之际,要将我们赶出家门,实在让人寒心彻骨。”
说着他望向赵福来,“赵爷爷,有些事,不管我阿奶如何遑论,大家都是长了眼睛长了心的,未必看不透真相,事情演变到到今日地步,不过是因为我们一家和余家没有血缘之亲罢了!”
“既如此,阿奶执意要赶我们出家门,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
“但求你做主劝导,让我阿奶将昨日我爹交上去的二两银子拿出来,身为人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送父亲进城救命!!”
“此一番,若阿奶肯拿出银子来,不管我爹生死与否,我们都会感念您和阿奶的恩情,于赵爷爷您,将来只要有用的上我们一家的地方,只要您开口,我们无有不应”
言之恳切,溢于言表,余言商又望向余钱氏,“于阿奶你,我们不会记恨你今日的所为,日后也定会为你养老送终!”
说罢,便抱拳朝赵福来和余钱氏深鞠一躬,“所以,还请村长和阿奶救父亲一命!!!”
余从武自记事起,就不喜欢余钱氏这个阿奶,加上从小嫉恶如仇不会掩藏情绪,三两句话不对付,也不管余钱氏是不是长辈,直接就想干仗的那种。
虽然他们四兄弟都不喜余钱氏,但多少都会有所顾忌,只有他,将所有的不喜都毫无顾忌的挂在脸上,抒发在暴跳如雷和忤逆不孝的言行里了。
可此刻,他憋着满腔的愤念,同余言商一般,抱拳朝余钱氏和赵福来躬身乞求。
乞求他们能给父亲一线生机。
“我不需要你们养老送终!”
余从武的低头,让余钱氏心头一爽,话里也是丝毫不留退路,“莫说余家现在没有银子,就算有银子,你们也休想拿走一分!”
余大力明显就剩一口气了,救他就是糟践银子!!
余钱氏将手里的一方印泥伸到余言商面前,“废话少说,赶紧按手印,带着你爹滚出去,要是再耽搁下去,让他死在了我们家,我可跟你没完!!”
余言商清秀的面上闪过一抹厉色,缓抬起头,直视余钱氏,“好!”
“既如此,也休怪孙儿无情了。”
说着,他解开腰带,掀开满是补丁的褴褛外衣,将里衣哗啦撕下一块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止赵福来和余钱氏,就连站在院子外头遥遥看戏的村民们也怔愣当场。
“二哥,借背一用!”
余言商眼底泛红,急切而决绝。
余从武虽不明所以,但毫无疑问的赶紧躬身下来。
不作片刻的犹豫,余言商将布块在他的背上展开,伸手咬破了食指,霎时殷红溢出。
不过十几个呼吸,他便以血为墨,唰唰在布块上写下几行字来。
“余钱氏,你方才说,桥归桥路归路,不用我们养老送终”
余言商将血书抖开,展现在余钱氏眼前,字字重锤,“但分家文书上只说让我们净身出户,却并未提及养老送终之事,所以你说的话实在是空口无凭。”
“既然你不想和我们有任何瓜葛,那现在我们就当着村长的面,同时签下分家文书和断亲书,从此一姓两家,形同陌路!!”
听他直呼自己姓氏,余钱氏脸都黑了,看着灰白布料上的猩红血字更是眼皮子直跳。
她一把夺过血书,伸手就戳了印泥,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