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下午放学后，顾熙去办公室找了趟老班。
“老师。”顾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顾熙啊，怎么啦？”老班抬头看了一眼顾熙，然后继续低头批作业。
顾熙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着老班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给同学的作业写评语。他抿了抿嘴，然后掏出手机，点开论坛上的帖子，递给老班。
“这个女生，我之前碰到过她被班里同学欺负，顺手帮她出了两次头。现在就这样了。”他说。
老班接过手机，看着那个帖子，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然后他把手机还给顾熙。
“顾熙，这些东西情节很严重，”他抬头看着顾熙，“你保证这些都是假的？”
“保证。”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老班看着顾熙，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顾熙离开办公室，随手轻轻闭上办公室的门。然后他走向高一9班。
既然已经被牵扯成这样了，那就刚到底吧。他想。
如果想在校园里欺凌一个人，放学后是一个很不错的时间。对一些人而言，放学后的教室是狂欢的圣地。
放学的铃声响起后，白安安握紧了手中的笔。她的身体随着讲台上的老师走出教室，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同学们的说笑声先是达到一个峰值，而后，声音慢慢变弱——他们成群结队的离开了教室。
前门掩着。后排有个人起身，又关上了后门。
“彭——”一本书精准的砸在了白安安的后脑勺上。
“臭——婊——子——”令人厌恶地声音从后排传来。
白安安合起了桌面上摆开的历史书。
白安安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高一一入学，自己就会成为张小言一伙人的眼中钉。
也许惯于使用暴力的人，能本能地在一些人身上，嗅到猎物的气息。
白安安是个乖孩子，她没有什么令人惊羡的天赋，只知道埋头努力读书。她不善言语并且逆来顺受，不知道如何快速融入一个集体，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毫无缘由的恶意。
她是那种生活在人群边缘的人，多时小心翼翼，从不主动，带点卑微。偶有时候，她也会因为一点表扬和鼓励，满心欢喜乐开怀。
第一次被张小言盯上，是高一入学后的第一个周六。周六的下午，放学后，白安安收拾着书包。
“喂白安安，你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吧？我今天有急事。”留着寸头的男生冲他笑笑。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另两个男生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她。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在她拖完地后，寸头男生从书包拿出一盒牛奶。
“啧，白安安，你怎么拖的地啊？”寸头男生笑得很开心。
白安安看到，刚拖完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被摔扁的牛奶盒子。白色的牛奶在地上肆意地躺着，连成一片，像在给水泥地面上扔了一块不规则的白色瓷砖。往远一点，那牛奶变得不再完整，破碎不堪。
“愣着干什么。”白安安正盯着那地上的牛奶，突然有人踹了她一脚。她一个没站稳，扑倒在了地面上，鼻子差点贴上地面。
“啧啧，两条腿白长了。”身后那个声音又说。
白安安面对这个突发情况，脑子里有些懵。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那牛奶盒子就在她眼前。
“哎，你看她那样子，像不像个奶牛？”身后的声音笑的很夸张，“有没有笔？去给她背上写个"大奶牛"。”
听到这话后，还趴倒在地的白安安，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一个头发盖住了眼睛的长毛，拿着一只笔向她走来。另两个人围住了她。
恐惧感在这一刻淹没了她。
从那天开始，她的校园生活也像这盒牛奶一样，被打翻在了地面上。
“为什么啊。”此刻，白安安盯着课桌上的历史书，喃喃。
“嗤，她问为什么。”寸头走到了白安安身边。今天只有寸头和张小言两人，长毛不在。寸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张小言，笑着猛拍了一巴掌白安安的脑袋。
白安安的头猛地向前晃了一下。
然后白安安站了起来，她看着寸头，犹豫了一下，随即握着笔刺向寸头。寸头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就伸手抓住了白安安，抢过了那支笔。
他给了白安安一巴掌。白安安摔在椅子上。
“能耐了。”寸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安安，眼神变得阴鸷。
他看了看手中的笔，“言哥，怎么搞？”
张小言坐在最后一排，翘着二郎腿。
“给她脸上，画个大奶牛吧，”张小言笑，“一定要是大"奶"牛。”
白安安盯着寸头手中的笔，突然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恐惧感。
“给谁脸上画牛？”教室的后门突然被打开了，顾熙从后门走进教室，然后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张小言，又看了看白安安。
“呦，□□的男人来了。”张小言吹了个口哨。
顾熙向张小言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他攥了攥拳，又松开了手掌。
然后他调转方向走向了那个拿着笔正要在白安安脸上作画的寸头。
“你……”寸头话还没说完，顾熙就抓住他的右手，而后一拳砸上了他的鼻梁。寸头捂着鼻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顾熙微微低头，看向座椅上的白安安，“去吃饭吗？”
一本书在此时又从张小言手中飞出，砸向顾熙。顾熙撑着桌子，侧了侧身，躲过那本书。
“喂。”在顾熙身侧，寸头捂着鼻子阴沉着脸。他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顾熙通向教室前门的路，而张小言则走向了后门，倚在门框上看着顾熙，神情不悦。
顾熙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影突然推开前门，走进教室，走上讲台。
“咦，”走进门女老师在讲台上翻找了一番，然后冲教室里的四个人笑了笑，问，“你们有没有见到我的u盘？”
“叶老师，我们帮你找。”白安安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同时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历史书。
顾熙看了一眼白安安，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走近挡在他们前面的寸头。他和寸头对视了一眼，寸头瞪着他，然后挪了挪身子。
顾熙走上讲台，白安安跟在他身后。
“找到了，谢谢你们。”最后。在讲台的一个缝隙里，女老师找到了那块小巧的u盘。
“你不是这个班的吧？我怎么没印象。”女老师冲顾熙笑笑。
“不是。”顾熙摇摇头。
“老师，我今天上课有点东西不懂。”白安安翻开历史书。
“来我办公室说吧。”女老师冲顾熙和白安安两人笑笑，又向教室里的张小言和寸头点了点头。
然后，白安安和顾熙跟着女老师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