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些什么
夜上星点稀稀疏疏，星光也同样黯淡，云村只有些许微弱的烛光，和惨白的月光。
“芽儿，现在还痛吗，有没有好点。”
李大娘红肿着双眼，轻柔的抚摸着躺在床上的芽儿的额头。芽儿的额头在不停的出汗，她全身都在不停的出汗，像个筛子一般抖个不停。
尽管体内不时传来剧烈的绞痛，芽儿还是强忍住颤抖的身体，努力使它变得平和下来，挤出一个笑容，乖巧的对着李大娘说道，
“娘，我没事，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你去歇会儿吧，芽儿可以照顾自己的。”
说罢，她抬起自己的手擦去看脸颊上的汗水，只是那不住颤抖的小手，还有那惨白的脸颊，却更让李大娘心中悲痛。
女儿如今乖巧，则更是让她自责不已。
转过身，努力平息下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泪水，李大娘此时不能哭，她已经哭了一天了，但是在女儿面前要坚强，但是眼眶中的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有时候，子女越是懂事乖巧，只能是说明作为父母的无能。
芽儿看着娘亲不住颤抖的背影，小手想伸过去安慰她，却因为疼痛而缩了回去，身体收缩了起来，汗水早已浸湿了褥被，双手抱住膝盖不住抖动，
那般无助。
……
李凡站在菜园前，地上是一滩草，越有数十几根，在漆黑的夜中绿的发油，这些草被李凡给割了下来。
感觉数量应该够了，李凡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木桶中盛满一碗的水，草被拿在手中，李凡内敛的剑意迸发，手中冒出晶莹的白光，在黑夜中极其显眼，手中的草接触到白光瞬间软化了下去，丢进碗内，彻底的融化在清水中，不见踪影。
紧握着手中的瓷碗，李凡眼神淡漠至极，他面无表情的朝着李大娘家走去。
一直在给芽儿擦拭汗水的李大娘正欲起身去外打点水，突然感到一股晕眩感传来，原本就心力憔悴，伤心悲痛没有休息过的她脚步一个踉跄，身体朝后倒去。
李凡从背后拖住李大娘，把她轻轻的安放在一旁的木床上。
芽儿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她清楚的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喊叫，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人，
是她的李凡哥哥。
李凡走上前，轻轻的按住了芽儿的右手脉搏，问道：“痛吗。”
“痛。”
芽儿看着李凡，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只有在面对李凡时她才有那种依靠的感觉。
收回手，李凡轻轻的拂去芽儿沾在额头上的秀发。
“李凡哥哥，芽儿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他们的东西。”
“他们”指的是谁，李凡自然知道，看着芽儿清澈的宛如明镜般的眼睛，他心里感觉到疼痛，这一切本不关她事，可她却偏偏被波及了进来。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李凡左手挽住芽儿的身体，把她撑了起来，右手拿着瓷碗对着她。
“喝了它。”
李凡没有解释这是什么，芽儿也没有问，她听话的张开嘴，咕噜的把碗中的水喝的干净。
砸吧了一下嘴，芽儿明亮的大眼看着李凡，脸上开始出现了红润，汗水粘湿了发丝粘在额头，脸蛋粉扑扑的。
沉默，屋子内出现了沉默。
芽儿没有说话，有李凡在她就觉得一切都很安心。
李凡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
但是李凡却觉得自己这时候要说一些什么，最终，他问道，
“想哥哥去给你报仇吗？”
芽儿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报仇这个词对于这个涉世未深，纯洁的仿佛白纸一般的小孩来说，终究是太过于难听了，她说道：“知道他们给我吃的是不好的药之后我是很生气的，那时就想着要李凡哥哥去好好的教训他们，可是听娘亲说了他们是山上的仙师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李凡看着芽儿。
“因为芽儿不想李凡哥哥受到伤害，芽儿现在这样很好了，村里的大家都没事，芽儿痛上几天就好的了。”
她拉住李凡的手臂轻快的摇晃着，脸上又开始出现了笑容，李凡也笑了，这个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其实，李凡哥哥很厉害的，那些仙师不够李凡哥哥打的，只要你想，李凡哥哥便去帮你好好的教训他们。”
“嗯……”
芽儿沉吟了一下，然后俏皮的说道：“还是不要，李凡哥哥的厉害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其他人要是知道了会跟我抢你的，这样很不好。”
转换了一个话题，言语中没有提到要出气解恨，芽儿紧紧的拉着李凡的手，好像生怕眼前之人真的去为自己出气。
“好好好，哥哥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谁也抢不走我。”
李凡握住芽儿的小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头。芽儿只觉得一双温热的大手给自己极大的安全感，原本因疼痛紧绷着的精神一下子松弛了下去，同时喝了瓷碗中的水已经缓解下疼痛。
她靠着李凡的手终于沉沉的睡去。
李凡的手依旧在轻抚着芽儿的额头，他动作极其轻微，怕惊醒她，也怕弄疼她。
在确认芽儿身体之中的情况已经暂时的缓解下去之后，李凡抽回了手，他站起身，走出门，轻微的把门带上。
屋外已过深夜，月光惨白，白天的流云在晚上依旧密布，不过是乌云。
李凡朝前方走去，他迈下的步子很重，但是走的很快。
在以前，这段路，他是一路御剑而行。
如今是换成了步行。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他走的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是像在疾跑。
转眼之间，他已踏出了云村一里之外。
“呼呼呼呼！”
地上的落叶开始狂卷，围绕在李凡身边不断旋转，就好像凭空生成了一道龙卷，狂风乱袭！
“嗡嗡嗡！”
李凡体内响起剑鸣，剑鸣之声开始极其低沉，最后声音越来越大，身体之外的那道狂风，席卷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四周的树开始摇晃，被撕扯着要朝龙卷中心飞去。
李凡抬头望着天上黑成的乌云，对身边的一切变化似是没有感受到。
他现在很生气，不知道有多久，他已经没有像今天这般的愤怒过了。
他觉得自己要做一些什么，哪怕自己很有可能做不成。
剑鸣之声在这片树林大振，李凡身体之内的存在似乎在蓄势，随着狂风愈来愈疾，剑鸣突然平息了下去。
四周出现了极动之后的骤静！
“锵！”
李凡抬手，食中二指朝天。
蓄势达到顶点，那么便是出剑！
一道剑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直直朝着上方射去。
李凡感觉到脑海中一阵刺痛，随后一阵雪白的光芒在黑夜中大放。
天中乌云被斩，光芒朝着上方突破，不断的冲破十数层乌云，只差一步就能到达顶端，却终究力竭，在空中消散。
李凡体内嗡声大起，似是不甘，没能出鞘，闹腾了几下，最终只能蛰伏了下去。
喉咙一热，李凡朝着虚空喷出了一大口血，身躯缓缓倒地。
云层之上的一处剑池之中，一柄插在最中间的古剑嗡鸣不止，最终制住，剑身颤动，细微的剑鸣响起，
似乎是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