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眼神里的事儿

    凌晨时分，她侧卧在马路上，一辆电动车也学着她的姿态，车筐子里有肉串露着脑袋。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只用眼睛看着，仿佛她的身上只有了这一个能动之处。看样子五十岁左右，穿着还算时髦。这么晚了，她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不得而知，她试图用眼睛交流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半夜三更的。看现场，她应该是从北边过来的，在此处撞上了路牙子。北边路口过来的时候，路面开阔，在此处变窄，隔离带向内，在快车道与便道之间形成一个突然的变化。我估计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不到这些，是车速太快吗？还是困意来袭。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她还在外边，加班？夜班？还有那几个肉串在夜里挺立着小脑袋。这可不是好兆头，难道她夜夜笙歌，夜夜撸串吗？那可是严重影响身体健康的。哎，她这个年龄，半夜三更的与肉串在一起。

    急救车把她送到了医院，诊断为脑出血。家人呢？翻找手机信息。多为什么老板，什么哥的，看署名不是什么可以联系的人。找到一个，是她的弟弟，在各位老板啊哥哥们中间。拨打电话，果然是，马上到。弟弟看着她，我跟她弟弟交流着有关情况。弟弟话不多，很诚恳友好。

    我们离开后，离不开那唯一可以动弹的眼神。那筐子里的肉串，在深夜里，不是她那个年龄可以享受的了的。或许她确实饿，确实想吃，在深夜里，一次两次，血液缓缓流淌，流淌缓缓下来，血管也越发僵硬了，只有那眼睛顽强拼搏，在黑夜里闪亮着，像手语舞。

    中午时分，天气阴冷，树干摇晃着身躯，枝枝叉叉向一根根竖起的头发，摇来摆去。我开车绕城追捕昨夜潜逃回家的蝎子，车开到解放大街快到南二环的位置，穆主任指着前方的轿车说，快看。我看过去，白色轿车，车牌号…，就是它。我加速超过去，白色轿车看到有车辆超车也提高了车速。我加速靠近向路边挤压，两辆车擦肩而行，在路边的一个水泥柱子北侧，白色轿车急刹车，车门迅速打开，一男子下车向车右后方跑去。

    我看到逼停了白色轿车，迅速刹车，停到他左前方。穆主任打开右车门迅速下车，向逃跑的男子追去。蝎子潜逃十年，一直杳无音讯，穆主任和同事跑遍了他可能藏匿的地方，都是无功而返。不会吧，难道他长翅膀了吗？你这老刑警！有同事在穆主任面前开玩笑。他看着同事的着急可爱样子，握紧的拳头不知道该往何处用劲。

    蝎子弃车而逃，向西而去。穆主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西追，五米，三米，一米，一步跨过去，他把蝎子扑倒在地。蝎子用力翻身，他用力压住，一只手抓住对方的一只手。突然手腕一疼，直见一把刀刺破了手腕，有刀。他大声出口，提醒赶来的我。

    待穆主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站在他的床头，喜极而泣，爱人抓着他的手，泪流满面。他看着同事问，蝎子怎么样了。我的眼泪决堤般涌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放心吧，已经把他送到队里了。爱人生气地拍着他的手，他看着爱人，没事了，别哭了啊，那眼神里仿佛荡起了双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