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死之间

    小女孩站立着，昂着头挺着胸，俨然一副战士模样。让我想起部队领导的一句话，兵都是好兵，关键看干部怎么带。是，兵都是好兵，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摸爬滚打，磨练着意志，塑造全新的自我。

    我看着小女孩，坚强的姿态烘托出来的眼神，仿佛会说话的小嘴巴，有对妈妈的呼喊，有对爸爸的凝视，有对爷爷奶奶撒娇的影子。看她咬紧着的牙关，有着对爸爸欲言又止的千言万语，是怨，是盼。妈妈又在哪里，注视着自己，眼睛里充满希望，还是泪滴。

    面对这样一位战士模样的孩子，能否看到自己，距离父母渐行渐远的脚步，有多少坚强可以消耗，面对愈来愈昂贵的能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走多久，能够远行到哪里。也许是正在回乡的途中，在冬天里深挖春的消息。

    我想带一带这位小女孩，看我是否军魂不改，看我警魂练习到了几层。我想至少可以陪伴她向前走，至少可以算一个同路人，待到亲人相聚的时候，石头也会有温馨的感受。

    仿佛思索在哪一个警情中，感觉一个庞大的物体移动过来。

    一辆公交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不是在站牌的位置，车辆出故障了吗？我看到一个老年人扶着车门下车，身后公交车司机模样的人紧随其后，手臂伸向老人，唯恐他摔倒了吧。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车上还有很多人，有的向外边张望着，没有下车的动静。

    穿司机工作服的人用双手抓着老人的右臂，眼睛看着老人前方脚下要踩到的地面，有把握的空隙抬起头看向我这边。我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在愣神之间，直听那位司机模样的人向我大声说，老人迷路了，不知道到哪里下车。

    我看着老人，八十岁的样子，腿脚不便，头有点微微地颤抖。问及他的家庭住址，他慢慢地思考一下说槐中路，槐中路东西那么长，在哪一段哪个小区啊！老大爷的眼睛渺茫地看着我，嘴巴欲张又张不开似的。问及家人，他说他们都忙，没有了下文。

    我和同事商量着，用人脸识别设备辨认一下，看看能否查询到家庭住址等有价值的信息。看到一个照片相似度比较高，翻看有关信息，有住址，有家人姓名等。经过进一步联系，确定了真实地址，孩子没在市里，老伴在家，需要帮忙送老大爷回家。就是那个地址的小区，在槐中路一直向东的路南边，以前一个单位的宿舍，老大爷看着门口的老伴，激动地抬起了手，老伴嘟囔着紧步向我走来。

    早上六点多，电脑叮铃叮铃响起，我捂着胸口，头向前倾斜带动上体连着屁股一起向前，把下体从椅子里面挪动出来。熬了一夜的我，身心俱疲，胸口跟着凑热闹，一阵一阵的痛。我用手和小臂的一部分按压住疼痛，身体向前移动，也就是两三步的距离，爬到电脑前。

    纠纷，在平南大街306号。老马和我一块值得班，有警，老马你开车吧。我捂着胸口，一块向警车走去。老马说，让你去休息会你不去，看把你累的，没事吧？没事，胸口难受。赶到出警现场，在一个垃圾转运站的门口，环卫工人因为三轮车的事情有一点纠纷。老马下车询问着，我看着前挡风玻璃外边，弯着腰用右手打开车门，想下去看看情况，疼痛拽着我，不让下车。我用尽全力与疼痛进行拉锯战，头深深低下去，用劲压迫胸口，感觉好一点，疼痛依然疯狂地攻击城门似的。

    老马比我年长，平时称呼马哥。他比我更有经验，特别是这点纠纷，我显然无能为力了，他也不再打搅我，看着我，看着报警人，他处理完毕过来上车返回。我低着头与他交流着，时断时续的话。在站门口看到杜哥，他看我这么个样子，问了老马几句说，老马开车送一一去医院看看去。

    我当时还想着交班后自己回家去看病，后来想起来，杜哥的一个看似简单的安排，可能关乎了我的性命。马哥开车与我一块看病去，我说回家拿医保卡。到家楼下，马哥等着，我上五楼家里拿医保卡。到家里后，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行为是多么的危险。疼痛的我已经不能正常呼吸，到家里后，孩子都去上学了，家里没有一个人。我用劲压迫胸口，屏住疼痛的呼吸，翻找着医保卡。

    如果出现昏厥，我就出不了家门，待马哥上来后，应该通知安排追悼会的事情了吧。当时已经呼吸困难，到达医院后，进了急救室，医生进行了有关方面的检查。后来苏哥又过来替换马哥的吧，大概是这样的，听苏哥说是主任安排的。诊断后，医生很轻松的说，这样的天气，加上你夜班之后免疫力下降，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