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乱了乱了
“陛下！”
“陛下啊！”
所有的人都乱作了一团。
德妃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红，模模糊糊的遮挡了视线，让她看不清楚天河的脸，也似乎感觉不到，楚天河愤怒的眼神。
但是，她清楚的听到，楚天河从椅子里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砰’的一下！
感觉死沉死沉的动静。
她看见，楚天河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就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再也消散不去。
德妃知道，这一次，她算是真的完了。
“娘娘，没事吧？”
王公公将她搀了起来，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看见她满头满脸的都是暗色的血，便急忙吩咐道，“快！端水来！给娘娘擦洗干净了！”
血一旦在头发上凝固住，想彻底清理干净的话，可就难了。
后宫的女人们，最重要的就是仪容，此时，德妃一副真·狗血淋头的样子，也实在是丢人至极。
但在场的所有人，现在没有什么兴趣打量德妃。
因为，所有的太医正在忙着抢救楚天河。
德妃愣愣的看着太医们忙忙碌碌，不停走动着的身影，手掌抖得厉害，甚至，不抓着椅子扶手的话，她都没法坐稳。
“娘娘，您别着急。”
王公公虽然这么劝着，但其实，自己的声音也有点抖。
如今，楚天河这一次的情况看起来有点糟糕，若要是他真的出个什么意外，能拿主意的，也就只有德妃了。
所以，楚天河已经倒下了，尽力抢救着，在这之前，德妃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
“娘娘，陛下他急火攻心之下，这口急血吐出来反而是好的，只是，陛下近日来一直体虚，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太医上前来跪着说道。
德妃却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直都在嗡嗡响着。
身边有两个宫女，一人端着温水，一人小心为她擦拭着，发髻什么的全部都拆散下来，使得她披头散发。
再加上，她本身就面如菜色，此时看起来，竟像是个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女鬼了。
“嘶……”
头皮上传来尖锐细小的疼痛，使得一直在晃神的德妃，总算是有了点儿反应。
“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负责为她擦洗头发的小宫女，吓得立马就跪了下来求饶着。
尽管第一时间安排了擦洗，可还是有血迹已经黏在了头发上，为了彻底弄干净，小宫女不小心就扯下来她几根头发。
“没事。”
德妃只是有些木然的摇摇头，看着那宫女，“记起来，继续擦，不然时间一长，本宫还得掉头发。”
“是。”
小宫女惶恐的磕了个头，起来继续为她擦洗。
温热的水，被柔软的布绢蘸着，一点一点的轻触着头皮，那感觉很好，似乎能将她紧绷着的神经全部都放松开。
而德妃便长长的叹了口气，吩咐道，“王公公，让龙车来抬陛下回寝宫，召集所有太医，陛下寝宫前来会诊。”
“是！”
听着德妃下了命令，王公公就像是突然上足了弦的小火车，立马干劲儿十足的安排起来。
虽然，他伺候了楚天河这么多年，也算是楚天河的心腹之一，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太监，而德妃却不一样。
在王公公的安排下，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太监鱼贯而入，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楚天河抬着，送上了龙车。
而龙车之上，早就有宫女厚厚实实的铺好了锦缎床褥，就等着太监们轻手轻脚的将楚天河给落实上去。
随后，太医们也都纷纷跟着去了。
“娘娘，您也一同前去吧。”
王公公搀着德妃，一块儿出了门，又说道，“让太医再仔仔细细的为您检查一下身体，二皇子的事儿，就交给咱家来办好了。”
德妃轻轻点头，神情微微恍惚，像是个木偶。
而见她答应，王公公便招呼着不远处早就等着的步辇，“麻溜儿的！”
“娘娘小心。”
采青也来扶着，却不想，德妃刚迈出两步，正要踏上辇车的时候，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娘！？”
采青吓得不轻，情急之下，不知道该怎么扶住德妃，便只好自己趴下等着，让德妃倒在了自己身上。
“快快快，来人啊！”
王公公顿时吓了一跳，可是，太医此时都已经走了，刚刚德妃也吩咐，让其他所有太医去给楚天河会诊。
于是，便当即吩咐道，“走走走，快去陛下寝宫！”
难得一个晴好的深秋之日，就这么前一锅粥，后一锅粥的乱了起来。
太监们一溜小跑，硬是在微凉的秋日跑出了满身的大汗，而王公公这老身子骨，今天也被折腾的差一点儿就散架。
但总归是全部都运到了。
太监们七手八脚的又将楚天河搬到他的龙床上，太医们围成一团，个个面色凝重，各自望闻问切。
而德妃这边就稍显冷落，好在王公公心里是有数的，直接截住两个妇科好一点的太医留在她身边，将她给安置在偏殿。
毕竟，刚刚的事情是发生在葳蕤轩，而并非是楚天河寝宫，所以，事情很快就张着翅膀被传遍了。
一众莺莺燕燕们都纷纷坐不住，挤破头似的要来探望。
事实上，有一大半儿人是想看看，现如今楚天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她们还赶紧通知自己的利益集团，里应外合早作准备。
但是，却无一例外的被王公公给挡在了外面。
此时的王公公，脸上稍显疲态，满面愁云的样子，其实也让来探望的后妃们，心中多少有了点儿猜测：
楚天河的情况，大概是不怎么乐观的。
于是，大部分妃子们都嘤嘤嘤的哭了一场，然后，不情不愿的被王公公给劝走了，只剩下倔强的卫嫔，依旧咬着嘴唇站在门前，无论王公公说什么，她都不肯离去。
“卫嫔娘娘啊，您现在就别搁这儿添乱了，咱家头都快忙晕了。”
面对‘不识时务’的卫嫔同学，王公公苦大仇深的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并表示，您老人家赶紧走吧。
“不，我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陛下平安无事的消息。”
卫嫔眼里含着泪说道。
那声音依旧娇柔，滑溜的像是温泉水，让人一听就浑身舒舒坦坦，但现在，楚天河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
王公公见她不听话，于是便自己转身进了门，也再懒得劝，只是着重吩咐外面的小太监注意了点，别让卫嫔自个儿累晕过去，同时，也看好了各扇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公公，德妃娘娘醒了。”
才一进门，就见一个小太监跑上前来报告。
身为楚天河的内侍近臣，王公公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两个最大的主子都晕乎着，所有的事情，就都得向他禀报了。
“走。”
王公公立马去了偏殿。
“娘娘，您已经有了身孕，切不能再操劳，更不能情绪激动，要注意饮食和休息，这怀胎前三个月啊，是最为关键的三个月，一定不可小觑。”
太医正在嘱咐着，只是，德妃却依旧神情恍惚，双眼木然的看着帐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身旁的采青给答应下来的。
王公公见状，便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太医，龙胎可康健？”
他其实挺关心这事儿的。
要是楚天河能醒过来的话，那么这件事情，自然是由楚天河自己去处理了，但若是醒不过来的话——
他不知道，德妃会不会也动了什么心思。
毕竟，楚天河的决定是，一辈子都不会让德妃怀孕的。
“公公，现如今时日还短，龙胎暂时无恙，但是也一定要好好保养才是，德妃娘娘也必须注意身体，才能保证龙胎继续茁壮成长。”
太医并不知道王公公的小九九，只是如实回答道。
“那赶紧给娘娘准备安胎安神的药啊。”
王公公不动声色的点头，催促着。
“那是自然。”
太医退了出去，王公公便问道，“娘娘，您可好些了？”
“本宫还好。”
德妃轻轻地叹了口气。
“娘娘，喝点银耳羹吧。”
采青将小太监手里的完接过来，准备喂给德妃。
刚刚德妃受了惊吓，又吐了一回，总得吃些什么压压惊的，而且有了身孕，就得忌生冷，其实热茶最好，响起还能定定神。
可是德妃怀孕了，采青想来想去，便让太监去御膳房传了一碗银耳羹来，清新温热，吃下肚里也能舒坦点。
而德妃也感觉得出来，采青是真的为了她着想。
于是，便接了过来自己吃着，又问道，“陛下可有好转了？”
王公公还没来及的进去看呢，这会儿也是不知道，于是，便答道，“娘娘先休息会儿，咱家这就去看看。”
“快去吧。”
说罢，便退了出来。
偏殿与正寝相隔有个几十步距离，毕竟，皇帝寝宫嘛，够大。
王公公急匆匆的走着，只觉得自个儿脚底板子生疼，才进了门，便听见里边儿太医们一声接一生的叹气。
顿时，他心里头就一沉，急忙小跑上前，还一边问道，“陛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