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噩耗
第二天一大早，齐雪走到小卖部打电话，可是响了很久，家里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因为后边还有很多人排队打电话，所以齐雪只好先回教室。
一路上心里越来越不安，平时这个时间家里都是有人的，今天电话怎么一直没有接呢？
下午放学后齐雪第一时间往小卖部打电话，可是依然是没有人接电话。齐雪瞬间慌了，第六感告诉她家里出事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开始害怕，慌乱中红了眼眶。
李云看着她赶紧安慰道:“我们晚自习放学后后再过来打个电话，也许家里人今天正好有事比较忙，或者出去串门去哪个亲戚家了，不要想太多了。”
齐雪听了也自我安慰地说道:“也许真的是去串门了！家里不会有事的。”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内心的慌乱和不安并没有消失。
晚自习放学后，齐雪第一时间往家里打了电话，终于接通了，是妈妈的声音。齐雪听着家里乱糟糟的声音，直觉越来越强烈，就直接开口问道:“妈妈，家里这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先不要告诉她！”这时家里有个声音传来，齐雪听出来了那是姑姑的声音。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家里出事了对不对？”齐雪着急地问道。
齐雪妈妈犹豫地说道:“没，没什么事，家里都很好。”
“你说谎！家里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齐雪生气地问道。
“还是告诉她吧，早晚得让她知道。”齐雪妈妈小声地向旁边人说道。齐雪听到这里直接喊道:“妈妈，你就告诉我吧，我好几天心绪不宁的，我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
“你奶奶生病了。”齐雪妈妈刚说完电话又传来姑姑的声音说道:“不严重，别担心。”此时齐雪妈妈接着说道:“如果这几天有时间，你抽空回来一趟吧。”
“我奶奶病的很严重对不对？”齐雪的眼泪此时再也止不住了。
“你奶奶她……她没什么……真没什么，你……别担心了……有时间还是赶紧回来吧。”齐雪妈妈犹犹豫豫不安地说道。
齐雪此时再也忍不住，冲着话筒吼道:“我再问一遍，我奶奶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齐雪妈妈知道奶奶在齐雪心中的份量，此时齐雪的态度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就叹了口气说道:“你奶奶在医院已经住了一个月了，可是医院说奶奶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到了……已经油尽灯枯了。今天医院已经不收了，让出院回家了！”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齐雪哭着吼道。
“我们也不想瞒你，你也知道你奶奶一向身体特别好，平常感冒都很少，我们也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所有检查也都做了，也确实没有问题，可是终究……”齐雪妈妈最后没有说出来。
“我明天一早坐第一班车回去！”说完齐雪哭着挂了电话。“油尽灯枯、生命的尽头”齐雪边走脑海里边不断地涌现这几个字。每当想到奶奶即将要彻底离开自己的时候，心痛的无法呼吸，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为奶奶做过，在奶奶那里自己却得到了她所有的爱和保护。齐雪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奶奶会离开自己，她一直憧憬着长大了挣了第一笔钱就带着奶奶出去旅游，让奶奶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终究无法实现了。
李云看到齐雪时，被齐雪的样子吓呆了，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抱着齐雪问道:“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
“我奶奶快不行了，她要离开我了，怎么办？我从没有想过她会离开我，我想她会一直一直地陪着我。我还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她没有吃过我做得饭，我还没有给她洗过一次脚，我还没有为她梳过一次头发。”齐雪边说边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李云听了齐雪的话不禁红了眼眶，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齐雪泣不成声地继续说道:“我有时候还嫌她烦，因为每次回家她都会一直缠着我、跟着我，她经常会给我讲以前的事，她小时候那个年代是什么样的，又经历了什么，爸爸那个年代又是什么样的，她反复给我讲了很多遍，我听得都烦了，奶奶也发现我们之间的代沟了，就再也不给我讲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想让她好好再给我从头讲一次。”
李云掉着眼泪认真听着，齐雪看着李云继续说道:“我是奶奶从小带大的，自我记事起奶奶从来没有嫌我麻烦过，她会熬夜陪我读书写作业，即使自己一个字不认识、书都是拿反的，她依然会认真地陪着我。她会把所有好吃的留给我，自己的零花钱也会偷偷塞给我，我每天放学时她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口迎接我，等我开始住校，她就开始掰着手指数日子，算我回家的日期。”齐雪哭的已经没有力气了，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的奶奶，最爱我的奶奶，她把所有的爱都无私地给了我，可是我对她的爱却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李云擦掉眼泪说道:“好了，不说了。今天晚自习我陪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回车站坐第一班车。”
齐雪晚上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李云看着齐雪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奶奶也不希望你这样回去看她。”
“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陪她。”齐雪难过地说道。
齐雪早上七点到家了，家里已经围满了亲戚和邻居，此时齐雪妈妈看到齐雪赶紧说道:“你快去看看奶奶吧，她现在正好可以认识人了。”
齐雪跑到奶奶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时，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奶奶怀里抱着奶奶说道:“奶奶，我回来了，你今天有没有数日子？你可一定要赶快好起来，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不能食言啊！”
奶奶摸索着齐雪的手，然后用力地握着，有气无力地说道:“暖手，别冻了。”
齐雪一听顿时毫不顾忌地嚎啕大哭，奶奶此时此刻还惦记着:每到冬天她都会冻手，奶奶都会握着齐雪的手给她暖手。
齐雪的哭声感染了周围很多人，都忍不住偷偷抹眼泪，这时妈妈走过来拉起齐雪说道:“不要哭了，趁现在多陪你奶奶说说话吧！”
齐雪抬起头，看着奶奶那毫无血色的脸，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奶奶的脸上，齐雪哭着说道:“奶奶，我给你擦干净。”齐雪用手擦掉自己滴落在奶奶脸上的泪水时，奶奶的眼泪瞬间滑落，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雪说道:“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别再生病了。”
此时刚止住眼泪的齐雪瞬间又泪如泉涌，看着奶奶哭着说道:“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奶奶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滑落，手再次用力握了握齐雪的手，齐雪看着奶奶说道:“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我，就闯过这一关，赶紧好起来。”
奶奶此时突然陷入昏迷，家里长辈赶紧拉开齐雪，在床边不断地喊着齐雪奶奶，奶奶醒了，可是却谁都不认识了，也开始说胡话了，长辈们的表情也让齐雪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齐雪冲上去捧着奶奶的脸，说道:“奶奶，我是谁？我是你最爱的宝贝齐雪，奶奶你看看我，快看看我是不是？”边说眼泪边掉，齐雪看着奶奶无神空洞的眼睛，崩溃的大哭起来:“奶奶，你为什么不认识我啊？我是齐雪。”
齐雪奶奶伸出双手向前努力地抓着什么，嘴里还喃喃自语。此时家里长辈拉开齐雪说道:“小雪，你去小叔家去找一下你弟弟。”齐雪听了不疑有他，便赶紧跑了出去，她跑到小叔家没有找到弟弟，又去别的地方找了仍然没有找到，正当齐雪快走到家门口时，家里传来了悲切的哭声，齐雪瞬间哭着跑向家里。
这时的奶奶已遮住了脸庞，衣服也焕然一新，齐雪看着此时的奶奶崩溃地大喊着:“奶奶你答应要永远陪着我的！”说完便往奶奶身上扑，这时有两个邻居忽然紧紧拉住齐雪说道:“齐雪，你不能这样，让你奶奶安安静静地走吧，你奶奶最疼你，也最放不下你，你这样她走的心不安。”
齐雪绝望地看着奶奶的遗体，悲痛地说不出一句话，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齐雪再次醒来时，身边坐着两位邻居长辈，齐雪一直喊婶婶，她们见齐雪醒了过来，便赶紧端来水让齐雪喝了口。齐雪木然地问道:“我要去看我奶奶，我要陪着她！”
其中一位婶婶看着齐雪说道:“小雪啊，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都知道你们感情很深，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都不是谁能左右的，你奶奶也不希望你因为她太难过了，你身体自小就不好，体弱多病，答应婶婶不要过于悲伤，婶婶怕你身体吃不消，否则这几天你熬不过去，否则还怎么送你奶奶最后一程？”
齐雪听了婶婶的话，也知道了想送奶奶最后一程，就必须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齐雪抬起头看着两位婶婶说道:“我知道了。”
齐雪走到奶奶遗体旁双膝跪地，边磕头边说对不起，她想要给奶奶说对不起的事情太多太多，齐雪也知道这辈子奶奶对自己的爱再也没有机会偿还。
齐雪磕了不知多少个，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与奶奶在一起的画面，终于止不住再次大哭起来，这个最爱自己的人真的离开自己了。
奶奶的离世让全家陷入了悲伤之中，一周后，齐雪爸爸看着齐雪，声音嘶哑地说道:“奶奶的事情也过去了，你赶紧去学校吧，有同学陪着你心情会好点。”
“之前奶奶总想让我在家多待几天，好好陪陪她，可是我现在在家了，她也不需要我陪了。”齐雪边说边掉泪。
“你奶奶最疼你，什么都想着你，就怕你受委屈了，奶奶也不希望你天天难过掉泪，所以赶紧调节一下心情回学校吧。”齐雪爸爸难过地说道。
齐雪望着因奶奶去世，苍老很多的父亲，难过地说道:“爸爸也不要太悲伤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奶奶活了八十多岁，就最后这几天才真正地用到我们照顾，我这做儿子的心里难受啊，还不如让她生病卧床让我多照顾几年呢，那样我心里还好受些。”齐雪父亲边说边哭。
齐雪忍不住也跟着掉泪，齐雪妈妈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地说道:“不要哭了，她老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别人，如果知道我们都在因为她而一直哭，她心里肯定会自责难受。”说完看着齐雪说道:“你姑姑明天也要回家了，你跟着顺便回学校吧，聚在一起想起你奶奶大家都忍不住哭，所以还是回学校的回学校，回家的回家吧！”
“好！”齐雪擦掉泪说道，然后转身去了奶奶的房间。此时的房间已收拾空了，什么都没有了，齐雪很想留下一件奶奶的贴身旧物，可是家里人说不好，没有让留下，就这样一把大火烧光了所有。齐雪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每一处在齐雪看来都有奶奶留下的痕迹。
齐雪哭着躺在奶奶只剩床板的床上，浑身冰凉，再也感受不到那一丝温暖，齐雪侧身抚摸着奶奶曾睡过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奶奶，我小时候就这样躺在你身边睡觉的对不对？我好像在你的怀抱里再睡一次，真的好想你可以再搂着我入眠，晚上一次次地起夜给我盖被子。我真的好想你啊，奶奶！”
齐雪在这里躺了很久很久，直到妈妈进来把她拉起来，她才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她吃完早饭，便与姑姑一起回去了。在路上姑姑看着一言不发、仿佛没有灵魂似的齐雪，心里一阵阵难受。
奶奶的突然离世，对齐雪打击很大，也是齐雪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她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开始重新看待死亡、认识死亡，她也越发在乎和珍惜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做回那个快乐阳光的小女孩了，因为那个一直给予自己爱和阳光的人走了，永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