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风轻云淡,一片静谧。
或许是盛嘉鱼的心理作用,此时这座所谓的鬼城她觉得也没那么可怖了,站在不远处拍着手还没收回的那个人正一脸无辜地望着她,盛嘉鱼笑得更灿烂了,一边笑着一边开口朝卫绥之走了过去,一字一顿,字字铿锵。
“我的狐狸呢?它不是没有主人吗?哦,还是说是你把幼幼吃了呀?现在修仙界已经有这种术法了吗?我实在是孤陋寡闻了呢,不知道这位……”
盛嘉鱼顿了顿依旧笑靥如花一般道:“不知道这位修士,有什么想说的吗?”
卫绥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收回了手,随后抬头望天,仿佛天上有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东西似的。
盛嘉鱼已经走到了卫绥之身前,见状也随着他的角度朝天上看去,笑容不变声音也甜得很:“嗯,天上的星星是挺漂亮的,看上去特别像我丢了的那只狐狸。”
盛嘉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一流的,其实天上的星星她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形状。卫绥之依旧是抬头望天,耳根却似乎染上了淡淡的红。
盛嘉鱼瞥见这个光景倒是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来,她一边伸出手做出要抚上男人耳朵的姿态一边装作疑惑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呀?我问我的幼幼,难道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吗?”
就在盛嘉鱼的手即将触到男人耳朵的时候,卫绥之低下头来握住了盛嘉鱼的手腕,之前的不自然似乎都被他抹去了,他学着盛嘉鱼的语气也开了口:“你刚才用的是剑招看上去像是剑宗的剑招,天光破云,挺精彩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魔宗里也开始教剑宗的剑招了?”
盛嘉鱼心虚地吞了一口口水,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面前的人力气竟然比她想象得要大许多,她使了两次劲都没能把手抽回来,“嗯?”卫绥之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复一样,颇有一种她不开口他就不松手的意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再次掉了个个,盛嘉鱼对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许不适应,别扭地转过了头。
“这个嘛……那个……是秘密。”盛嘉鱼嗫嚅了半天厚着脸皮道,而卫绥之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做了盛嘉鱼没能完成的那个动作,卫绥之将她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回了耳后,同时接着盛嘉鱼的话开了口:“那你问我的问题,也是秘密。”
分明是格外温柔暧昧的一个动作,但是少年的眼睛里有的只是促狭和得意,盛嘉鱼觉得她没法和眼前的人计较了,虽然那口气还是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可怎么样和这样一个人计较呢?
欺骗她也好,把她蒙在鼓里也好,在她难堪的时候救了她也好,明知她心怀不轨还是跟着她离开了魔宗也好……眼前的这个人任性又霸道,即使是嘴皮子功夫也寸步都不能让。
盛嘉鱼觉得内心复杂,这个时候,这个人的脸倒是和他的行事风格符合了,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一样,即使是出了格的动作也可以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呵,他什么都不懂,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居然让她在离开魔宗的时候还小小的伤怀了一下下,见到之后除了惊慌还隐秘地喜悦了一下下,盛嘉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痴……
谁能把她的狐狸还回来啊……日子过得也太苦了,要回去修炼就罢了,现在毛茸茸也飞走了……
盛嘉鱼精神出走了一阵,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卫绥之已经放开了抓着她的手,原本两人紧贴着的距离也分开了些许,现在卫绥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后,仿佛对后面的东西颇感兴趣的模样。
盛嘉鱼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她原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那个鬼修,瘫在地上抽搐着他的身体,这座小城里的浓雾正在往他的身上聚拢,雾气之中,盛嘉鱼看见了一个脸上有着胎记的瘦巴巴的少年面孔,又看见了那个黄衫的娃娃脸男孩,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男孩脸上与少年脸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胎记。
浓雾之中的身影由少年到男孩不停地变换,最终停在了男孩,黄衫男孩仿佛从鬼修的身体中挣脱出来一样,眨眼间消失在了小城的浓雾里,鬼修的身形则彻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任何生息了。
“你不去追吗?”卫绥之好奇地朝盛嘉鱼道,“追什么?”盛嘉鱼一样好奇地回话,卫绥之有些哑然失笑的样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座城里的光景,是这个连你都敌不过的家伙搞出来的吧。”
来了,又开始说这些让人上火的话了,盛嘉鱼抿了抿嘴,直接略过了卫绥之多余的话,直指重点地问道:“是那个男孩?”
卫绥之点了点头,算是对盛嘉鱼的回应:“怨气生灵,盘踞于此,那个鬼修应当是想要炼化不成,反倒遭了反噬了。”
盛嘉鱼觉得她的气消了,至少见多识广这一点,卫绥之确实有嘲讽她的资本,她长年待在剑宗没怎么外出过,怨灵这些凶煞之物虽说在书上全都见过,但纸上得来的终究还是浅的。
那现在……盛嘉鱼凝神聚气,按照剑宗课上所教授的,现在需要找到怨灵的据点,也就是最初生出怨气的那个地方,怨灵画地为牢结出结界,为祸一方,这座小城成了这样一副光景和在这的怨灵必然脱不开关系。
想来最初他们应该就走近了这个怨灵怨气所散发控制的地方,所以才接连遭遇鬼打墙,把他们逼进了这座城中,目的么,也很明显,以过路人的怨气为食壮大力量。
盛嘉鱼凝神聚气,想要在这个一片混沌的小城之中找出怨灵的据点,这并不是她突然勤快了,而是如果不能找到据点破阵,他们怕是在这里走到老死也走不出去,她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尤其身边的这位祖宗明明和她一样没什么修为,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还是趁早出去为妙,盛嘉鱼闭上眼睛仔细感应,可是她平常引以为傲的感应能力此时却不管用了,在一片混沌之中,无数道尖叫声和哀嚎声朝她涌来,她仿佛感到了这座城的痛苦,却根本无法感应出具体怨灵的位置,她急忙停止施术感应。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盛嘉鱼摇摇头想要把那些痛苦的声音从她脑海里拿走,但是无济于事,那些声音仿佛缠上了她一般,一只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帮她驱散掉了那些声音。
盛嘉鱼睁开眼睛,她敢确定卫绥之现在的表情是在对她无语,虽然卫绥之声音如常:“给你的东西呢?用那个。”
“给我的……”盛嘉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卫绥之也不提醒她,只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仿佛在说“我给你的东西,你也能弄丢。”
盛嘉鱼脑海中灵光一闪,从芥子囊里拿出来了那断了的半根玉笛,“是这个?”她试探性地问道,“不然呢?”卫绥之毫不犹豫地回答。
忍不了了,不忍了。盛嘉鱼笑盈盈地开口:“哦,我以为这是小狐狸送我的。毕竟我连它最后一面都没能好好见到,某只狐狸丢下半根玉笛就不见了,我怎么能想得到是你给我的呢?”
卫绥之眼神飘到了一边不再说话了,盛嘉鱼扬眉吐气地仔细端详起了手中的笛子,之前急着找狐狸,这半截笛子看都没仔细看就塞进芥子囊了。
此时盛嘉鱼仔细端详,才发现,笛子尾部印着泠音楼的印记,这倒是和那个最初出现的男孩身上黄色的泠音楼弟子服不谋而合了。
她一手执笛子,一手施术法通感,盛嘉鱼听见了一个孩童的呜咽声,声音隐忍却比之前的哀嚎声更让她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借由盛嘉鱼的灵力,笛子上散发出莹莹的光斑来,光斑指向了城中一个离这里看上去距离遥远的地方,似乎在这座城的中心。
一人一狐,不是,一人还有一人,朝着光斑所指引的地方进发。
即使内心对一切已经全盘接受了,但是盛嘉鱼还是有一些无所适从,怀里的暖源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走在她身侧的面容如玉的身影。
两人走了许久,一路无话,盛嘉鱼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她总感觉身边的这位时不时会瞄一眼她的臂弯,那里是她搂着幼幼的位置,盛嘉鱼有一种这位走得累了不耐烦了就会耍赖皮变成狐狸让她带着走的恐慌,便只好刻意躲避着他的目光。
不过盛嘉鱼灵光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那你是妖修的话,你现在多大了啊?”
卫绥之歪头思考了片刻:“一千一百……”“嘶……”
卫绥之还没说完,盛嘉鱼就忍不住发出了声音,见男人神色有些不悦,盛嘉鱼找补道:“没事,没事,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我就是,我,我牙疼。”
卫绥之黑了脸:“妖修一千岁才算成年,我不老。”
“啊,是吗?这样啊,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啊……”盛嘉鱼三步并两步,走得更快了一些,卫绥之停在原地磨了磨牙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