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朋友和老情人
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陈夏甚至忘了下课铃。
“夏哥，别傻乐了，到饭点了，再不去高一高二的可要出笼了。”
眼看陈夏迟迟没动静，王双俊一脸急不可耐地催促。
一中的高三年级是中午11：30吃饭，高一高二则是晚15分钟，这样既照顾了高三学子，也能够起到分流作用。
陈夏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挂钟，已经快11：35了，放下笔起身。
两人一路飞奔到食堂一楼，打了碗烤肉饭，驾轻就熟地在右侧靠窗一个小圆桌坐下。
桌边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都是陈夏和王双俊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上了同一所高中，大家自然而然成了死党，虽然不同班，但中午常常在一块约饭。
看着这几个熟悉的货，陈夏又感觉熟悉的高中生活回来了。
桌上的男生叫吴泉，身高接近一米九，肌肉猛男，是文化生但篮球打得很不错。
中午校篮球队有训练，他聊了几句，很快就吃完走了。
陈夏和王双俊一边吃饭，一边和黄蓓、徐诗雨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在聊天。
毕业之后，大家上了不同的大学，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陈夏还挺怀念同桌吃饭这种悠闲的感觉。
“喏，你看那边，你女神来了。”
黄蓓是个长相偏甜美系的女孩，她视力特别好，一眼就瞅到苏霁月和另一个女生慢悠悠地走进了食堂。
苏霁月在高三15班，和黄蓓、徐诗雨同班，教室在四楼。
她的外貌自然是十分标致的，皮肤白皙，身材纤瘦，瓜子脸大眼睛。
按照一帮闲得x疼的男生的说法，苏霁月是学校美女榜第二名。
小赵同学比她高上四五公分，加上性子温柔，路人缘好一些，所以能稳压她。要是没有赵奕柠的话，可能第一就是她了。
陈夏略微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暗恋的就是苏霁月。
甚至不能说暗恋，因为隔三差五会给她塞东西，大概年级里认识自己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当然，现在的自己早不在意高中的什么朦胧情愫了。
“什么女神不女神，我一心只读圣贤书。”陈夏咽下嘴里的饭，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吾观黄氏女亦未尝不美也。”
黄蓓回了个大白眼，倒是边上的徐诗雨好奇地发问：“这意思你是放弃她了？不会是暑假瞒着哥几个偷偷告白被拒了吧？”
徐诗雨性格大大咧咧，加上大家都是“父子”相称，她这么问也不奇怪。
陈夏觉得有点好玩，故意脸色严肃地回答：“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我只想回到学校开始我热爱的学习。”
随后又是些诸如“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不是恋爱谈不起，而是单身更有性价比”的话，一时间，餐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吃完饭，陈夏回到教室没一会便觉得困意涌来，趴下来没几分钟就陷入了昏睡，高中生的睡眠质量就是好。
两点钟铃声响起，到了考试的时间。
陈夏洗把脸清醒清醒，收拾了一下文具，溜溜达达地出发。
一中的考试每次都会随机安排考场，不同科目还不一样。
下午两点半开始考数学，陈夏两点十分就到了考场门口，是个一楼的空教室。
扫了一眼门口贴的座位表，有几个认识的人，苏霁月也在这个考场。
按理说，考试前大家都在走廊，一边聊天一边抓紧再看两眼资料，这是少有的可以和苏霁月正儿八经讲话的时间。
不过陈夏没啥兴趣，反倒是挺期待这次考试能拿多少分。
高三嘛，还是同学和考试有趣，什么漂亮不漂亮，还得是“大学生活好”。
进入考场。
发试卷发答题卡发草稿纸，写名字写班级写准考证，看题目打草稿写答案
一套流程结束，叮铃铃~收卷的铃声响起。
陈夏把笔放下，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
原本他觉得自己记忆力超群，状态很好，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做完了数学试卷。
只是剩下的那几道困难题，绞尽脑汁最后也没能做出来。虽然说题目背后的原理老师肯定都讲过，但就算到高考，这些题也是极少数高手才能解出来的。
这让陈夏确定了自己不是变成了智商超人，加强的仅仅是记忆力。
老师收完试卷后，陈夏急着去吃饭，迈着大步往门口走。
人群熙熙攘攘的，都在往外出去，陈夏觉得自己的肩膀和旁边的人撞到了一起，扭过头一看，竟然是苏霁月。
“抱歉。”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苏霁月好像刚把头偏回去，正低头看着脚尖，只能瞥清她姣好的侧脸。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外，陈夏想起刚刚的事，特意冲她打了个招呼，大大方方地说：“你好，苏霁月。我先走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最后这句客套话纯属是上一世的习惯，和其他单位的人打交道，请客吃饭是必不可少的。
要是之前的他，那可能道完歉就低着头不知道说啥了，毕竟是纯情小男生遇上暗恋的人嘛。
话说完，陈夏转头上楼往班级走，他约好和老王先汇合。
苏霁月扑闪着大眼睛，看了一眼陈夏的背影，只觉得他今天好像格外开朗。
晚上，又考了一门文综，到了九点半放学的时间。
陈夏收拾完书包，和老王、李思行打了个招呼，兀自往教室外边走；他俩住得远，都是家长开车来接。
因为在不同班级，学校放学是一个楼层一个楼层放，陈夏和赵奕柠也不会一起回家。
还是那条熟悉的回家路，背着书包懒懒散散地走着，空闲下来的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的经历。
“真是如梦似幻啊。”
一觉醒来，回到了十年前。
陈夏默默翻看前世的记忆，他并不后悔，反而由衷地感谢上天，因为这十年实在有太多遗憾。
走着走着，就要到小区门口。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陈夏没有心烦，他还挺喜欢雨中的空气，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伸手往右后方一摸，果然，外婆好像总能未卜先知，提前把伞给装到书包侧边。
陈夏撑起来伞，依旧是步伐慢悠悠。
与记忆里一样的街灯映照着一样的马路，一样的那间屋子在等他回家，望过去，亮着一样暖黄的灯光。
站定到家门口，这家伙不知为何还觉得有些紧张，可能是别样的“近乡情怯”，明明兜里正带着钥匙呢，还“咚咚”地敲起门来：“外婆，我回来了。”
门开了，陈夏因为“忘带钥匙”不出所料地被数落了几句，他也不还嘴，只是尬笑了两声。
刚坐下没多久，外婆拿来了一个香蕉和一包饼干，又捋起袖子准备进厨房：“还吃东西吗，鸡蛋面条要不要？”
“要的。”
早上走得太匆忙，陈夏静静地看着外婆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记忆里十年前的景象慢慢重叠。
陈夏的父母在外地经营一家建筑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最近几年乘了大环境的东风，效益还不错。
只是干这行的也身不由己，很少回家，从小学起陈夏便是由外婆毛水芬带大。
她今年正好七十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身体有些发胖，去年还确诊了糖尿病，每天都要打针吃药。
老一辈的人好像总那么执拗，陈夏父母几次三番提出要请一个保姆，都被她坚决地拒绝：“我还没到不能动的年纪，再说，请来的人我也不放心。”
老人家其实始终都不习惯在城里生活：老伴离世地早，陈夏不在的时候屋里就一个人，自己普通话也只会几句，还是农村住得习惯。
前世，在陈夏上大学之后，外婆就搬回乡下住了。
这晚，虽然度过了高三忙碌又充实的一天，明天还得早起，但陈夏罕见地失眠了。
躺在床上静听着外面雨点拍打窗棂，他有时回想着前世，有时又想着明天的考试，有时又想着同学、老师、亲人，想着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