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要不，你俩多处处，若是你能主动点，这婚事，多半能成
晨光熹微，霞光如丝，一抹淡淡的金黄洒下大地。
裴轩睁开眼时，院中已经传来了，窸窣的洒扫声。
这个时辰是下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小厮们正在打扫着堂屋，以及庭院内外每一个角落，而丫鬟们也没闲着，她们清扫着屋内的各个地方、摆放好桌椅、准备好洗漱用品及丰盛的饭食等等。
裴牧与裴轩，父子俩都是清晨出门，裴轩因着刚盟洗完，身上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下，他正快步赶往前厅，要同父母一起用早膳。
府内的丫鬟们，远远地瞧见裴轩的身影，便早早地将头给低了下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不敬。
这京城大户人家的宅院里，丫鬟爬上主子的床，一朝翻身做主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然而，唯有裴府中的丫鬟们，对自家的公子却是，连半分的腌臜心思都不敢有。
原因无他，只因自家公子那一双眼眸，仿若狮子般锐利，洞隐烛微，似乎能够洞悉一切。
每当丫鬟们与他对视时，都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她们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丫鬟们深知，若是惹得自家公子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
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公子毫不留情地扔进军营中去，饱受折磨。
因此，她们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公子，绝不敢有丝毫的放肆和逾越。
前厅内，裴大人与裴夫人都已经入座，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早膳。
裴大人虽是武将，但在家里是偏儒生样，尔雅温文，平易近人，不似军营中那般，眉眼凌厉，不苟言笑。
而裴夫人本就出身名门，裴家又没什么可让她忧心的事，多年下来，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韵味，依然是一位气质优雅，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裴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往裴轩的碟子里，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关切地说：“轩儿啊，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日感觉如何了？”
裴轩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神，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他微笑着说道：“好多了，母亲莫要担心。”
裴夫人又将醒酒汤，往裴轩面前推了推，柔声道：“轩儿啊，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这样你会好受一些，然后再用早膳。”
“你昨夜饮了那么多酒，容易伤了身体，以后还是要少饮点。”
旋即，裴轩端起醒酒汤，喝了下去，汤中的辛辣味道，让他的喉咙一阵灼热，但同时也驱散了一些宿醉的不适。
他放下碗，对母亲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母亲。”
之后他便夹起包子，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缓缓抬起头来，问道:“是笋肉馅的”
裴夫人目露疑惑，“怎么了，是不喜欢么”
“哦，没有母亲，只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的了。”裴轩避开视线，喝了口粥。
裴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家儿子，慈爱道：“轩儿，你自小就跟着你父亲，长年在外征战，多谢圣上体恤，如今您们父子两，回了京城，大部分的时日，你又常呆着军营里，在家的时日少之又少，母亲，都觉得你瘦了？”
裴轩轻笑一声，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缓缓响起，“哪有？”
闻言，裴夫人便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用膳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闲着，而是不停地，给自家儿子夹着各种菜肴。
裴牧父子二人，都是内敛深沉的性格，平日里沉默寡言，话语不多。
不过好在裴夫人，性情温和柔顺，待人亲切随和，有她在身边，让饭桌上原本有些冷清的氛围，都变得温馨起来。
她宛如一缕温暖的阳光，让人随时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旋即，裴夫人又看向裴大人，“老爷，太尉之子陆子陌再有一月就会娶亲，你说贺礼，咱们是备点什么好呢”
裴轩默默听着，总是觉得母亲这话，似乎蕴含着一些微妙的暗示或隐喻。
他不经意抬眸，就见母亲，恰巧也笑着望了过来。
须臾，裴夫人语重心长道:“轩儿啊，你一心都在军营里，是否也该匀点时间出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话头终于还是引过来了。
裴轩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粥，似乎并未听到母亲的话。
“轩儿。”裴夫人又叫了他一声。
裴轩抬头，淡声道:“母亲，此事不急。”
裴夫人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是不愿议论这件事。
少顷，她还是耐心开口说:“轩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了中意的小娘子，不必忌讳，我与你父亲是很开明的，只要你喜欢，便可娶进门来。”
闻言，裴轩脑海幕的，闪过那带着幽幽荷花香气的女子身影。
他一直记得，那女子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他，紧接着一点点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那一刹那，他仿若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倏然绽放开来，美不胜收。
见裴轩怔怔出神，裴夫人跟裴大人眼神交汇在一起，多年夫妻，即使没有言语，她们也能无声地交流着。
当下裴大人立马感慨道：““轩儿，那陆大人与为夫同年，如今，膝下其他儿女都已结了亲，幺子陆子陌再有一月也会娶亲，这下他便可安享晚年，享天伦之乐了。”
裴大人性格豪爽正直，为人处世直来直去，说话做事不擅拐弯抹角、弯弯绕绕，说完后他看了眼自家儿子。
再有半年时日，裴轩便满二十了，已到了寻常男子成婚的年纪，别的勋贵子弟到他这个年纪，早已娶了妻，亦或是定了亲，只有他毫无动静，无动于衷。
裴轩下意识蹙眉，不愿多说此事，开口推拒道：“父亲，儿子功业未立，谈何成家”
裴夫人瞪裴轩一眼，顿觉眼前食物，淡而无味。
但她还是夹起个芹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尽量按捺住心下的烦躁，缓了缓神色。
少顷，裴夫人便和颜悦色道：“轩儿，上次生辰宴，我觉的，宁安公主对你心存爱慕，她襟怀洒落，落落大方，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裴夫人说完，还想着裴轩多少，能给点反应，可谁知，裴轩只轻轻提了下唇，似是不以为然。
裴夫人继续微笑说道：“母亲瞧着你们二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要不，你俩多处处，若是你能主动点，这婚事，多半能成。”
“儿子只想要一个真心相爱之人，至于宁安公主，我一直视她为妹妹，没有其他旁的心思。”裴轩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无，半点拖泥带水，很直接很干脆。
裴夫人的目光从膳食上，缓缓挪到了他的脸上，声音柔和：“轩儿，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与你提宁安公主，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不着急，我们做父母的着急啊。”
闻言，裴轩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注视着裴夫人的眼睛，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母亲，您是知道的，儿子这一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须臾，裴轩又道:“若真不能如愿，孑然一身，也挺好的。”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
听罢，裴夫人脸色蓦地沉下，抬眸给自家老爷，使了个眼色，却见裴牧吃得正香，没什么反应。”
裴夫人只能无奈道:“罢了，罢了，由你吧。”
过了一会，裴轩放下筷子，站起身，“母亲您与父亲慢用，儿子该去军营了，先行一步。”
他说罢，便颔首离去。
裴夫人盯着，裴轩远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大人这才开口道:“轩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这婚姻大事，你做不了他的主。”
“那我能怎么办”裴夫人瞪了他一眼。
又道：“你儿子性格高冷，谁家的姑娘敢接近他啊，从小到大就只是，关注家国大事，你瞧瞧他都这个年纪了，还对儿女之事漠不关心，置之不顾，这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裴大人往夫人碗里夹了些素菜，哄笑道:“夫人，莫生气了，缘分自有天定，该来的总会来的。”
片刻，又听裴牧打趣道：“夫人，你看我不也是，二十一岁才娶到你吗？如若当时我着急娶亲，娶了别家的小娘子，那不就与夫人擦身而过了，哪会有如今这般，恩爱绵绵，同心共德的安逸日子。”
“所以夫人放宽心，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一听这话，裴夫人掩口而笑：“你个老东西，竟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