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子拦路，同乘马车
“何事？”车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声音中似带着一丝不悦。
“主子，是女子，拦住了马车。”赵凌回复道。
男人撩开马车的布帘，望了过去。
女子不经意地抬头。
四目相对，
停了几息。
天幕的余晖撒在男人身上，他身穿白月色袍子，气质高贵，面容俊美。
此刻，男人正端坐在马车上首，目光平静的望着前面的女子，那神色中似又带着几分放荡不羁。
余晖同样也映在了女子的身上，马车外雨丝飘飘，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手稳稳地握着伞柄，力度适中，使得伞面始终保持着平稳。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汇成一条条小小的瀑布，女子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打湿，襦裙下摆处与鞋履也都已泥泞不堪，尽管如此，也未能掩盖住她的从容与优雅。
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美丽杏眼，求助般望向他，断断续续的开口说:“小女子求公子，相助”
“上来吧。”男人收回视线，开口道。
得了允诺，女子这才放下心来，提裙走到马车跟前，杏儿则跟着赵凌在车外驾车。
女子进入马车后，空间突然变得逼仄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贴到了车厢壁上。
“怕我”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含着几分粗粝，仿佛掺了西北的风沙，叫人听不出到底是何意。
男人盯着那后退的女子，正在解披风的手也停顿了下。
“不是。”女子眼神湿润，泛红的鼻尖轻轻吸了吸，说话时，眸含春意，楚楚动人。
说完便低下了头，她身上还滴着水，脸颊两旁湿漉漉的发丝，贴着鬓边，身后的青丝从她的肩头倾斜而下。
雨水浸透的衣物紧贴着女子的肌肤，掩在长裙下的身段，胸脯饱满，纤腰绰约,玉腿修长,身姿曼妙。
不知是冷还是害羞，少顷，女子便蜷缩起身子，看起来柔美又凄凉。
“披上吧。”男人脱下身上的披风，抬手递到女子眼前。
女子懵了片刻，继而接过披风。
因为在外淋了长时间的雨水，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青，手指也不听使唤。竟然连件披风都披不好。
她无措地将那披风一点点扯下来，正要重披上时，忽然男人拿过她手里的披风，将她兜头罩住。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贴得极近，她抬眼就能看到男人的喉结和利落分明的下颌线，她的唇瓣更是离他的领口，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她莫名有些脸热，垂了眼眸，不敢多看。
片刻，她缓缓开口道：“多谢！”声音还算平静，但她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连带着指尖都有些许颤抖。
男人的那披风上，不知是熏着什么香，散发出一股松木香气，细品之下，竟还带着一丝苦柑橘的味道。
好似甘松香，又像是乌沉香，这种香气层层叠叠的萦绕在她鼻尖，虽然绵密，但不浓烈，密度恰好，一丝丝，一阵阵，井然有序，淡淡然然的让人嗅入心脾，畅达四肢百骸。
车厢太过静谧，女子的身子向后倚着，不知不觉，竟半靠在车中睡了过去。
男人见她睡着了，便也小憩起来。
车身猛然一晃，忽然怀中扑来一个温软的东西，情急之下，他张开双手抱住了那东西。
他垂下眼帘，便望见一双纤细的软荑，白皙细腻，润凝似脂，怀中柔软的的触感，瞬间点燃了他久寂的心野。
这次，他没有如正人君子般，迅速的抽身。
反而，用他那带着厚茧的大掌轻握着那纤纤素手，女子的手，柔若无骨，细腻如丝，透出别样的风情，似乎正拨动着男人的心弦。
女子察觉出男人的动作，抬眸向他望去。
二人本就离得极近，此刻更是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空气一下，似又热了起来，方才平复下去的异样再度翻涌而出。
这时马车外的赵凌，连忙解释道:“公子，雨后这条路太坑洼了，后半路兴许还有会有些颠簸，望恕罪。”
女子红着脸抽出手，坐回原来的位置。
下一瞬，男人手心温热的感觉倏地抽离出去，他盯着自己的手顿了顿，竟有点怅然若失。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女子轻声问道。
男人眉梢一扬，“那姑娘能告知在下，你的闺名吗？”
女子支吾其词，片刻后，说道：“抱歉，小女子是寻常百姓，今日外出游玩，突遇倾盆大雨，幸得恩公搭救，不胜感激，等进了城，过几日家父定会以礼谢之。”
闻言，男人没有任何触动，而是摩挲着腰间淡青色的玉佩，那块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晶莹剔透，甚是精巧别致。
少顷，男人开口道：“那倒不用专门以礼谢之，既然姑娘要报答恩情，那姑娘能否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女子思忖片刻，点点头：“公子，但说无妨。”
“下次见面，送我一个，你亲手绣的香囊吧。”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的神情，让人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思。
“……什么”她不懂。
见女子犹豫不决，男人又淡淡开口说道：“姑娘，此事，亦未至于艰深吧，无非是需要姑娘多费点时间与精力。”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语气中却夹带着些许戏谑。
女子怎么想，也不曾想到，眼前的男人竟会提这样的要求。
毕竟香囊常被用作定情信物，女子亲手绣制香囊送给男子，通常是一种表达情意的行为，代表着女子对男子的倾心。
香囊含有吉祥图案，如花鸟龙凤，草虫、山水、人物等，象征着美好的祝愿和爱慕之情。一般不会随意送人。
这人这要求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男人看出了女子的踌躇之意，淡淡勾唇，继续说到：“姑娘，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还未待女子做出反应，他便又开口道：“那就这么定了，如有缘分，下次见面便是我讨要香囊之时。”
低着头的女子，并未看见他在唇角漾起了一抹笑，那是得逞的笑意。
后半路二人谁也不曾开口，就这样彼此沉默着，眼看就要到城门附近，女子欲言又止，心想这男人为何还不让车夫止步。
若再往前走，就到了城内，到时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似有不便。
毕竟女子的闺阁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公子，送到此处便可以了，你不必送我回府。”
男人抬眼：“在下是在想，姑娘就穿这身衣服回家，会如何跟家人解释今日的遭遇。”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披风下的衣裳，衣衫尽透。
也对，她若是披着，一陌生男人的披风回府，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旋即，她温柔地笑道：“那劳烦公子把我跟我的侍女放到一处成衣铺吧。”
“好”男人回了一句。
赵凌驾车到了梨落阁，也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女子提起裙裾去下了马车，冲男人说道“公子，你稍等片刻。”
大约过了半刻钟，女子换了身衣服，从梨落阁走了出来，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子的手中，她已将那披风褪下，眼下，正将那披风捧到他眼前。
“不必还了，”这次男人的声音轻柔如风，不似方才沉稳低沉。
片刻无言，男人想了想，又伸过手:“还是由我带回去吧。”
毕竟是他的贴身之物，京城之内很少有人用这样的布料制衣，叫人看见终是不妥。
女子将那披风奉给了男人。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男人温柔的说道。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他，紧接着一点点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那一刹那，男人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倏然绽放开来，美不胜收。
袖中的手猛地握了起来，耳畔似有什么声音呼啸而过，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他的心跳声。
男人接过披风，定定看了女子一眼，旋即，放下了车帘。
“走吧”。
闻言，侍卫赵凌随即掉转马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