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疯子（上）
金陵城，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将原本繁华的市集装点得银装素裹。
“刚出炉的包子哎——热腾腾的包子！”
街头的叫卖声在寒风中飘散，与飘落的雪花交织成一幅热闹的冬日画卷。
然而，在这热闹的街头，一名身披白色披风的人影却显得格外孤独。
斗篷的帽檐低垂，将面容掩藏在阴影之下，只露出几根银白色的发丝，在雪花的映衬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他在厚厚的积雪中穿梭，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而有力。
走到包子摊前，他伸手示意要两个包子。
摊主热情地回应着，将热腾腾的包子装入纸袋，递到他的手中。
接过包子，同时递上几文钱，然后压低了帽檐，警惕地环顾四周。
街道上的人虽然不多，但他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穿过几个街道，他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在路边的墙壁上，低头吃了起来。
包子的热气在寒风中缭绕，与周围的雪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微微抬起头，望向那飘雪的天空，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忧虑。
此刻，他的脸庞在雪花的映照下逐渐清晰——正是庄宁。
“这雪看似小了些。”他心中暗自思忖，脑海中浮现出火泯台弟子的身影。
他已在灵鹰川奔袭数日，寻找那失踪的弟子，但他却如人间蒸发般毫无音讯。
“哎也不知道左钰雯去哪了。”
庄宁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重新整理了一下斗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再次融入这飘雪的街头，消失在街道上
又行进了几里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吵闹声打破。
庄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眉头紧锁，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朝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前方，三五成群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围观着。
庄宁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找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只见一个黑衣人，黑色粗布棉衣上沾满污渍，面目因愤怒而扭曲。
他疯狂地用脚踢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那身影瘦弱而颤抖，无力反抗，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黑衣人的额头肿胀着一个显眼的大包，鲜红的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犹如一朵凄凉的红花在冬日里绽放。
庄宁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仔细打量着这个黑衣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并非玉翎会的人。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被踢的人，只见那人衣衫褴褛，面部被污垢覆盖，头发如同枯草般杂乱，显然已经许久未曾打理。
“死疯子！不长眼的！”黑衣人怒吼着，左手按着额头上的伤口，再次朝那人踹去。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地上那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从鼻子和嘴角流出，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一片刺目的红。
围观的人群并没有上前阻拦，反而哄笑着，仿佛眼前的这一幕只是一场闹剧。
“吴林，你应该再用力点，让这疯子长点记性！”
“对！揍他！用力！”
哄笑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刺耳的噪音。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从庄宁身后挤进人群，呼喊着：“吴林！住手！快住手！”
他穿着简朴，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居民。
他来到两人跟前，双手推着怒气未消的吴林：“冷静点！要出人命了！别再打了！”
吴林怒目圆睁，瞪着他：“怎么？李根！你也要帮他不成？我告诉你，少管闲事！”
李根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坚持站在两人之间：“吴林，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你看张疯子已经伤成这样了，再打下去会出大事的。大家都是邻居，何必这么动气呢？”
吴林瞪了李根一眼，看到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疯子，脸上虽然还是怒气未消，但动作已经放缓。
然而，就在此时，地上的张疯子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着吴林扔去。
石头准确地击中了吴林的眼角，他捂着伤口蹲下身子，痛得直叫：“哎哟喂！”
“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吴林愤怒地站起身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好你个疯子！今日我非宰了你不可！”
他推开试图劝阻的李根，愤怒地冲向张疯子。
然而，张疯子却连滚带爬地躲开了他的攻击，反而让吴林摔了个四脚朝天。
吴林挣扎着从厚厚的雪地上爬起，手中紧握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他望向墙角那个缩成一团的张疯子，此刻已无处可逃，被围观的人群推搡着暴露在吴林的怒火之下。
“砰砰”的闷响在雪地上回荡，每一次木棍的落下都伴随着张疯子痛苦的哀嚎。
然而，周围的哄笑声和叫骂声却像火上浇油，让吴林更加疯狂。
庄宁原本打算悄然离开，避开这场无端的纷争。
但当他瞥见张疯子那双充满恐惧与无助的眼神，以及周围人群那冷漠而带着嘲笑的围观时，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挤入人群，坚定地站在了张疯子身前，紧紧握住了吴林挥来的木棍。
“住手！”庄宁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如炬地盯着吴林，“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吴林被庄宁的气势所震慑，他瞪大了眼睛，试图夺回木棍。
“你是谁？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插手！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
“况且，我被打的时候怎么没人来帮我？”吴林的声音中满是不甘和愤怒，“现在你却来逞英雄，给我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仿佛在责怪庄宁打断了他们的“娱乐”。
“对！让他打！这疯子活该挨打！”有人起哄道。
“吴林，继续揍他！”哄笑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但庄宁却不为所动，他紧握木棍，目光在吴林和围观者之间扫过，声音坚定而有力：“够了！”
吴林被庄宁的气势所震慑，他愣了愣，随后想用力抽回木棍，但依旧被庄宁牢牢握住。
他瞪了庄宁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甘和愤怒，但终究还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庄宁环顾四周，深知自己不宜久留，以免暴露行踪。
他从腰间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吴林：“你拿着这钱去看大夫吧，治伤要紧。”
吴林看到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嘴上还是故作清高：“这位兄弟，我可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然而，他的话语在庄宁坚定的目光下逐渐消失，最终接过银子，瞪了张疯子一眼后，转身迅速融入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