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做不到,也要做到
樵夫稍微缓了口气,便着急地说道:“小妮子他们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在村口的草地上玩纸鸢,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手持大刀的红衣壮汉,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男俩女三个人,说那三人杀了他们的弟兄,要找他们出来为其偿命,又说是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向着咱们村子方向逃来的。“
看到樵夫已然气喘吁吁说不了话来,甚至都连双腿也在瑟瑟发抖着,老妇人赶忙与欢儿一起将他扶着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兀自又对身旁的欢儿吩咐道:“欢儿,快去拿杯水来。”
樵夫咕嘟咕嘟一口气将水灌下,继续道:“他们将孩子们手里的纸鸢全都抢了,问孩子们最近是否有见过那三人,若是找不出那三人来,就不还给他们纸鸢。小妮子便对他们一口咬定说村里没有这样的人来过,可他们硬说是小妮子撒谎,便将她绑在了祠堂门前的柱子上,小妮子爹娘得知后跑去找他们理论,也被一起绑了起来,正准备要点火烧死他们全家呢……”
“哪里来的这伙贼人强盗,我西秦国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樵夫的话似是还未说完,老妇人便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一旁的欢儿眉头紧蹙,垂首立在老妇人身旁正似在若有所思着,忽被其怒气惊了一跳,忙朝其脸上抬眼望去。
樵夫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不仅如此,那伙人还说,若是今日咱们桃花店村不将那三个人交出来,便要便要大开杀戒,屠遍全村了!”
“有老身在此,他们敢!”老妇人握紧了摊开在石桌上的那只拳头,瞪着眼睛一脸肃穆地狠狠道。
“这伙人,看起来势利不小,穿衣打扮不像是一般的小毛贼,怕是他们不会是说着玩的!”樵夫忧心忡忡地道。
这时,立在一旁的欢儿似是终于缓过了神来,问樵夫:“他们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有其画像?”
樵夫叹了口气,一脸苦相道:“要是有画像还真是好了,多少有个参照。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只一口咬定说那三个人一定在咱们村里。哦,对了,他们说这三人中一定有会舞剑的。可根本就没谁见过有生人出没啊!除了若曦姑娘,可她现在不也是咱们这村,左不过就巴掌大点儿地,横竖也就这十几户人而已,谁不清楚谁家祖宗十八代啊!这真是愁死了,这正是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啊!”
樵夫无奈地直连连摇头着叹息道。
这时,欢儿口中低声喃喃道:“红衣壮汉会舞剑…莫非他们要找的人是……”
闻此,老妇人的脑海里亦瞬间浮现出当日在湖边凉亭外躺着的那两具惊人触目惊心的红衣壮汉尸体来,似是突然间亦明白了过来,便忙起身来对樵夫道:“快点带老身去祠堂。”
然刚被欢儿搀着走出没两步,老妇人忽然停下脚步来又道:“等等,老身去拿样东西。”
待到终于快要到达祠堂的时候,老妇人思前想后了一路,忽然握紧了身旁侍女的手,对其叮嘱道:“欢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欢儿闻声,顿时望向了老妇人的侧脸,似是已猜到了些什么似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激动地道:“老夫人,您想做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一切都是因欢儿所引起的,您不能替欢儿承担这些,不能。”
然老妇人却始终都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意味深长地郑重向其嘱咐说道:“老身这一生已是风烛残年,多一天少一日又有何分别?然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答应老身,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找到若曦,带她去见城隍庙的玄空大师,若曦是我西秦大地的希望与未来,她必须得好好活着,你知道吗?”
欢儿拼命地摇头,似是尤为不解地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从若曦出现后,老夫人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为什么整日里总是说这些奇怪的话?若曦她只不过是个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欢儿不明白,老夫人你从一开始起为何总是把她看的如同神明,救世主一般呢?”
樵夫大汗淋漓地疾奔在前面不远处带路,老妇人一边坚定地走着,忽然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老身不妨就全都告诉你吧。其实,若曦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乃是传说中的血族之后,拥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亦是我西秦国真命天子的守护者。有她在,西秦大地上才能得以国泰民安,百姓方能安居乐业。这下,你可明白了?”
“什么?若曦她便是存在于西秦国的那股传遍整个灵空大陆,让敌国皆闻风丧胆,不敢来犯的神秘力量?可不是早都传说她已经……”闻此,欢儿一时间里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老妇人亦感叹道:“是啊,八年前,老身也曾和你一样,以为西秦守护者已经遭遇不测,再也不复存在了。直到后来,玄空大师救了老身后,将老身秘密护送到了这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方才告诉老身说,守护者并没有死,只是遗失了。还说终有一日,她会遭难而来到这里,却会不记得自己是守护者的身份。让老身在此静心等候,待她与紫芒一道现世之时,便带她去见他。可还未待及便已经……看来,老身与守护者之间,终究是没有缘份了。”
这时,老妇人忽然停了下来,将手腕上的一串紫檀佛珠摘了下来,含情脉脉地在其每一颗光亮的珠子上极认真地摩挲了一遍,最后将其交到了欢儿的手中,眼里噙满了泪水,时而还有些哽咽着道:
“今日的这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西秦国的子民,若是等会儿老身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的话,你将这串紫檀佛珠,替老身送到皇城里的城东秦王府,将其亲手交给当今的秦王殿下。就说这串佛珠的主人,在这八年以来,无时不刻都不在想着他,惦记着他,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守护这片大地。”
“城东秦王府。”欢儿含泪木然地盯视着老妇人手里的佛珠,双手将其缓缓接过,重复了一句。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再拐个弯,便是祠堂所在了。拐角处,樵夫正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主仆俩人赶上来。
岂料,这时候欢儿竟突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在老妇人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失声痛哭道:
“不,老夫人,您一定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欢儿惹的祸,就让欢儿去承担,欢儿求您了,您不能去,不能去啊。方才您所说的一切,所交待的一切,欢儿都听不懂,亦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欢儿也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欢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名为主仆的俩人朝夕相伴,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又岂是说割舍便能割舍掉的。
见此,老妇人终是心疼不舍地弯下腰去将其扶住,手势从未有过的温柔,帮欢儿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拨好理顺,最后凝视了她一会儿,道:
“欢儿,老身知道你从小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老身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为了西秦国,即便就是做不到,也要做到,这是身为一个西秦子民,绝不能推辞的神圣使命。八年前,老身也同你一样以为自己一定做不到,可不也都熬过来了嘛。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守护者归位,然知道她还活着,这八年所付出的一切,便就都值了。”
见无论她如何劝解,欢儿始终都依然木讷固执地跪着一边哭,一边只不住地摇头,老妇人忽然提高声音对其怒喝道:“你若是想眼睁睁看着西秦国渐渐变作人间炼狱,想见我死不瞑目,你就继续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吧。”
话一说完,老妇人便抽走了手,立起,转身,甩了甩衣袖,一脸决绝不再理她,疾步上前去跟在樵夫的身后兀自匆匆离去。
而欢儿却闭起了双眼跪着,似早已僵在了原地里似的再也起不了身来,周围的一切恍若似乎都已离她渐渐远去,然眼泪哗啦啦地却怎么都止不住地直往地上大颗大颗地砸下去。
待其刚一反应过来,便忙起身来抹了两把泪水,亦跌跌撞撞地朝着祠堂里奔了去。
而祠堂门口,小妮子与其爹娘三人正被五花大绑在三根粗壮的石柱上,半丝都不得动弹。
几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红衣壮汉正单手叉腰,双腿微叉开,手持火把气势汹汹地立在三人的身旁,准备随时点火。
而被又十几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将其横在身前,死死圈着全村聚集在此的所有十几户大大小小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们,早已无一不例外地齐刷刷跪在地上向其连连叩首乞求着:“大爷行行好,放了他们吧,他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啊!”
这时,一个似是头领的人物大摇大摆地上前对在场所有人扬声喝道:“爷爷我现在从一数到十,你们若是再不把那三个人交出来,我就先烧死这三个人,然后再将你们一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