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学家（一）
“愚蠢的，封闭的，神圣的，高尚的。”
——题记
“不要操之过急……”
“遵从命运，遵从上帝冥冥中的安排。”
“祈祷……”
教堂里，身披黑袍的教徒们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主的雕像前，而其中一名白衣主持则闭着眼站在他们中央，向长椅上忏悔的人们朗诵着迦塞派的圣约。
人群中有穷有富，却都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水。
忏悔的泪水……
“曼斯克先生，怎么您也来了？”后排坐着一名衣着考究的政务员。
“执事有误，前来忏悔，求主原谅。”
曼斯克换了教徒做礼拜的正装，抱着一本精装的《迦塞读本》，脸色肃穆而敬畏。
不久前，他曾放跑了一个年轻的嫌疑犯，并被人诉以不按规定，滥用职权的罪名。而那个嫌疑犯目前还在防卫处的高度调查之中，仍未有结果。
那个嫌疑犯叫阿贝尔·拉尔维。
那是他第一次发生如此重大的失误。
“多余的问题就不用再问了，我在做礼拜，打扰我的话，我会用我的拳头好好的告诉你什么是迦塞派信徒的礼仪。”曼斯克面无表情的对这名政务员说道。
后者被吓的立即乖乖低下了头。
而另一边，埃及圣十字学院里，胡子花白的老教授正在进行着无趣的讲座。
“什么是人性的探究与表达？如何应用这样的艺术手法？怎样理解其中的价值和意义？”教授激动的用手指敲着黑板，不断的提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后排的阿贝尔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刚刚从一堆破事中脱身的他庆幸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耐心，否则他会直接逃课。
关于前几天的追击……阿贝尔烦恼的按住右侧的太阳穴，然后抬起左手啃了啃笔帽。他对决了防卫处的一名队长，这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他的烦恼恰好就来自于此，哥哥该隐帮他暂时脱罪，让他顺利返校。同时这也为他惹来了校委会的调查，每天都要上交当日的行程报告，并且，他还要和学校里犯事的那群蠢蛋们一起上心理课。
——以证明他的无辜。
好兄弟菲力亚斯佐伦科尔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己，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
“嘿，兄弟，我也很无奈。”
是啊，确实，防卫处和校委会真是多事。阿贝尔十分认同的耸耸肩，然后继续听课。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一小段时间，稍微忍一忍还是可以撑得过去的。
学校大礼堂的外面直接与通往宿舍的小路相连，人声嘈杂，或许是有一批没课的学生们在无所事事，树荫下，很是热闹。
“茜娜。”
一名穿着牛仔裙的女孩被叫住了名字，她戴着耳机，直到对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
“你的课本落在教室里了。”
“谢谢。”
茜娜·路尔·安塔迦——也就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儿——这么说道。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琥珀色的瞳仁展露出少女天真无邪的光彩。她是个一年级的新生，来自迦塞某个小村的一个普通教会收养的女孩。
茜娜把课本塞进书包里，站在礼堂的不远处等待着下课。
她在等她的朋友萨莎·弗雷。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茜娜喝完了一听可乐，将易拉罐丢入草丛旁边的垃圾桶。然而下课铃声响起，她并没有等来朋友的出现，反倒是作为路人目睹了一场闹剧。
“拉尔维，我想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詹妮尽力控制住情绪，对阿贝尔说道。
——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分手？！
大家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对情侣，甚至还有人从外面跑回来吃瓜。
阿贝尔的脑子卡顿了，他站在原地，有点懵。
女朋友特意过来等他下课，目的就是为了分手？！为什么？前段时间阿贝尔由于防卫处一事一直在校委会的调查中，他状态自然有些不佳，但他也对詹妮说过自己的情况。他本以为他们俩能好好商量的，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一天。
“对不起，詹妮，我可能最近有点忙，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阿贝尔诚恳的向对方道歉。
“不，拉尔维，”詹妮向后退了一步，含泪的眼睛闪闪发光，“你变了，自从你受到学校调查以来，你就再也没有认真的上过课，连跟我在一起都是敷衍的。老实说我受够了，阿贝尔·拉尔维！”
“我知道了，詹妮，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向主发誓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男孩佯装镇定的拉住女孩的手。
“我很抱歉，拉尔维，就这样吧。”
詹妮抽泣了一声，果断的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接着和另一名长相俊秀的男生走在了一起。礼堂外，男生十分绅士的打开豪车的车门，让女士落座。
阿贝尔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命运随意玩弄的小丑。
财富，性格，相貌……他一项也比不过人家。
“瞧，那不是上学期电子信息专业排名第一的阿贝尔·拉尔维吗？听说他都有双专业了，原来学霸也会被甩啊？”路人们难以置信的吐槽道。
原来如此，校园恋情就是这么简单，光彩的时候光彩，一旦褪去热恋中的滤镜就面目全非了。
茜娜觉得这个叫拉尔维的同学很有意思，她默默的看着，朋友来了也没有发觉。
“看什么呢？”萨莎俏皮的问道。
茜娜笑了笑，调侃的说了一句很欠的话：“看情侣分手。反正我又不谈恋爱，单身真幸福。”
“是啊。”
阿贝尔低下头背对着全世界。
在涌起的嘲笑声中，茜娜和萨莎两个好姐妹手拉着手前往食堂，她们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来到打饭窗口，午餐有鸡肉和常见蔬菜，以及一些简单的甜品。因为前线战乱的原因其价格略有抬高，但不影响她们愉快的用餐。
“今天的肉排味道不错。”
“嗐，萨莎，假如你想成功减肥的话得少吃一点。”
“好吧，我知道了，给我尝一口水果派，小甜心。”
……
走廊里，此时掠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被甩了且受人嘲笑的“天才”阿贝尔就这样颓丧的穿过人群 。
他看上去很不好。
确实，阿贝尔的心情很糟糕，好兄弟菲力亚斯有点急事去找管家处理家里的事情了，没人倾诉。一会儿吃完饭他还有每日必去的心理课，阿贝尔完全没有时间来消化这大半天的烦恼。
倒霉透顶。
茜娜望着那个男孩的背影，她认为人们口中的天才少年其实也不过如此，和普通人一样，甚至看起来还不如一些普通人。
他看上去如此迟钝。
难道他是个书呆子？
“茜娜，我刚才收到了一个来自学生会的消息，今天下午我们得去开会。”萨莎看了眼手机说道。
“好吧，真麻烦。”茜娜举起叉子，不耐烦的咬了一口草莓蛋糕。
而此时，阿贝尔老实的打完饭，端着盘子准备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可是跃入眼帘的却是个熟人，曼斯克，他坐在一张餐桌前微笑着向阿贝尔招手。
“要与我共进午餐吗？”
当然不！
阿贝尔站在曼斯克的旁边，目光笔直的盯着对方。那年轻而充满怒意的眼神，好极了。自从曼斯克就职以来，就很久没有再见到对他这么嚣张的人了。“好吧，别开不起玩笑，小朋友。”曼斯克挑了挑眉，示意阿贝尔坐下。
“防卫处还没有调查结束吗？”阿贝尔坐下了，他挑衅的问。
“没有，小淘气。”曼斯克拿起叉子，慢条斯理的将一片番茄送入口中。他吃的是学校特供的蔬菜沙拉，绿色的菜叶看着就让人感到厌倦。
“为什么不吃肉？”阿贝尔大嚼着芝士香肠问道。这个有钱人突然吃的比他还廉价，让他很意外。
“我刚刚在教堂做过礼拜，根据迦塞派的礼仪，今日不可食肉。”
“好吧。”
在生活费紧缺的情况下，阿贝尔才会吃最便宜的蔬菜沙拉。该隐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嘴上说着不会管他，其实还会再给他偷偷打钱。
哥哥最近富裕了不少，他能通过银行卡看到生活费的上涨。
话归正题，曼斯克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你和你哥哥见过了？”
“没有。”
“别骗人，小淘气，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后台系统上检测到，你的数据档案被人清空过一次，目前有这个技术的只有圣安德鲁十字街的通缉犯本·维奥多。”
曼斯克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对方，就像猛禽锁定了猎物。
“好吧好吧，真烦人。”阿贝尔喝了一瓶可乐，粗鲁的用手擦擦嘴，“你猜对了，大叔。”他知道瞒不住，于是索性承认了。
反正他是学生，在南国的规定中，学生可以相应的减免不少责任。
这是一种耍赖。
“你很诚实，不过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将功折罪。”曼斯克满意的笑道。
“我拒绝。”
阿贝尔才不要出卖哥哥。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曼斯克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学校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你了，假如你不想乖乖待在这里当一个废物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防卫处的名额。”
“什么意思？”
“当一名警察，怎么样？”
曼斯克打开了皮包，从中取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的一份文件注名为“新人培养推荐表”。
只要填了这张表就能加入防卫处侦察科，这也就代表着，他会直接升职成为一名防卫处的高级实习特警，拿着丰厚的工资，有着令人艳羡的地位和待遇。
但阿贝尔明白，“侦察科”是个虚名，对方的野心很大，防卫处涉及内部信息，难免会有竞争，而他只是想把自己培养成可靠的手下，毕竟找人拉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拿到这份文件，阿贝尔异常冷静的微笑着说道，好似他才是任用人才的执行官。
“什么？”
“既然我给了你所需要的价值，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所有。”
真是个小淘气。
曼斯克无奈的摇摇头，最终同意了这些近乎是无理取闹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