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林阳的机会
“我来取江北要签字的东西。”江南说明此行来意。
书房里传来一句：“给她，赶紧让她走。”
殷森坐在江南身边，和大家保持沉默。
江南对着书房翻个白眼，才问她爸：“我妈怎么样了？”
“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江爸也有些苦恼。
“怎么了？”江南知道应该不止是自己的原因，她应该对自己都免疫了。
江爸苦江妈久矣，他指着书房的方向，无奈的摇头，“你王姨的妹子当上副校长，跟她阴阳几句，就气的不行。”
“别干得了，退休不在家待着，还返聘干嘛！”江南也很无语，觉得自己母亲太好强。
“嘴可真欠，懂什么，瞎参言。”江妈开门，表情嫌弃。
沉默片刻，殷森说了句：“阿姨虽然年龄到了，但是身体好，教学质量也好，退休太可惜。再说，她是学校的招牌，校长应该不能放。”
“马屁精。”江南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殷森表情严肃：“真不是拍马屁，我下属家的孩子，就在他们学校，说想去林老师的班，可成绩不行没去上。”
“叫啥呀？”江妈靠在门框上。
“高二六班的，叫高崎，学理科的，数学成绩不好。”殷森做好了功课。
“高二六班，普通班，好好学习也能追上。”江妈一转身进屋。
“他爸是我们市场部负责人，给他找了好几个家教数学成绩也没上去，一个月几万块钱打水漂了。”殷森的话让江妈一愣。
“什么老师那么贵？”
“都是清华北大的，老师没问题，就是孩子不爱学习，有些抵触。听说您给他们班级带过一节课，再听别人的也听不进去。”
“你咋知道呢？”江妈抓住重点，殷森也没孩子，怎么能这么了解，她就说殷森心机深沉，自己那个傻姑娘还不信。
“团建的时候，有孩子的几个同事老提孩子成绩，就提到过您。”
“呦，我还这么出名了？”江妈脸色好了不少。
“本来就出名吗，我在外地上学的时候，还碰到我妈教的学生，对我可亲了。”江南也附和。
“出名有什么用，还不是受人家欺负。”江妈觉得委屈。
“谁欺负你了，我找她去？”江南拍了下桌子，吓得几人一激灵。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你妈本来心脏就不好！”江爸嘟囔一句：“你妈就是想的多。”
“我怎么想的多，你这人真是的。”人无完人，自家男人脾气好，可也有缺点，她在殷森面前尽量保持体面，没骂他，但还是抱怨道：“你爸就是这样，自己家人受了委屈，他就劝我们接受，总自己找原因消化矛盾，这点我真受不了。”
“我也觉得，文斗或者武斗，咱们差啥呀！”江南拍了下胸脯，她看向老妈：“我上学的时候，总和她接触，她说话夹枪带棒的，教学质量不行，拍马屁是个高手。这么几年，居然混成副校长了，真是不可思议。”
“她老公教育局的。”江妈终于找到同盟，底气也足。可看着殷森就生气，之前江南是她的骄傲，又聪明，又大方，家里外面没人不夸的，可自从有了殷森，什么都变了，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殷森被江妈看的后背发凉，赶忙补救：“知道叫什么吗？”
“我到时候问问，要是德不配位，不能这么算了。”江南也帮腔。
“把你们能耐的，都是邻居何必呢。”江爸摇头。
“你一点战斗基因都没有，幸好他俩没随你。”江妈恨恨的说道：“给我们那些老师祸害成什么样了，除了教学，还得写报告，还得做视频宣传，都是面子工程，我都要退休，可以不搭理她，那些小年轻的可都敢怒不敢言，太缺德。评职称也不公平，有人质疑，反而镇压人家，都给停课了。”
“你们原来的语文老师，小许在家待两个月了。”这事儿江爸知道。
“殷森你得帮我。”江南求助的看向殷森。
“没问题。”殷森一口答应。
江南妈妈看不上殷森的人品，但打心眼里从未怀疑殷森的实力。
林阳看冷场，立马说道：“姐，我们领导还托我谢你呢，她说给你红包，你没要。”
江南鄙视道：“我差她那点，比这多的咱都没要，干这个不图赚钱，就图问心无愧！”
“我姑娘真是这个！”江爸立马竖个大拇指，他和殷森对视一瞬间又看向林阳：“你姐行啊，在单位可受重视了！”
“那当然，借着姐的光，我们领导还给我涨工资了。”林阳开心坐到江南另外一边。
“涨多少？”江南警觉这算不算间接腐败。
“一年就多涨了一万多。”林阳搂着江南胳膊。
“那还行。”江南松了口气。
“阳阳工作不错，一年十多万呢，赚的比你妈都多，她都多少年工龄了，还是名师呢！”江妈在江北的视线盲区，他要知道江妈瞪自己，应该不会说完。
“我们公司在招财务，像林阳这样的，要是做经理，怎么也得25万以上。”殷森还真不是夸张，他刚清退一些人，想在财务里再安插一个自己人。
除了江南，其余几人都是目瞪口呆。“阳阳可不去。”江南立马拒绝，她和殷森八字没一撇，到时候成不了，林阳处境该尴尬了。
林阳瞬间心凉，尽量保持微笑没说话。
“我面试过她，能力很强，关键是自己人。”殷森看着江妈：“再说了，她遗传了林家的聪明基因，不会差的。”
“那也不去，林阳，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别的工作。”江南跟林阳打包票。
“你可以去试试，不开心森源还要你。”殷森很大度。
江南妈妈听着没说话。
“对了，我把江北要签字的东西给她送过去吧。”林阳起身要走，此刻她特别想哭。
“你往哪里送，一会儿让他俩捎回去。”江爸没动。
“啊！”殷森告诉林阳，江北在王奶奶家，让她别告诉江南爸妈，现在都忘了，她找借口：“我先去，正好有事儿跟她聊聊。”
“行，我给你找去。”江爸起身去书房，不忘嘱咐林阳：“你问她，留家里那几袋子明星的东西还要不要了，那些男的怎么还化妆。”
“什么明星？”林阳起身过去看。
“就那边呢。”江爸指了指。
江妈看林阳脸色不好，拍了拍她肩膀，林阳嗓子发干，没有说话。
“给她拿走吧，不要就扔了，没钱还买这些，赚点钱容易么。”江爸又唠叨了。
“行，我拎走。”林阳痛快的答应。
等林阳走了，江妈喊了声：“江南你进来，把门关上。”
江南与江爸和殷森都对视一眼，才心有余悸的去书房。
“坐，我找你说几句话。”江妈表情很严肃。
江南深呼一口气，以为又是劝自己和殷森分手，就坐在她对面，双手搭在腿上，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江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才问：“你能给林阳找什么工作？”
江南眼睛突然睁大，又抿嘴摇头，“怎么了？”
“林阳都三十五了，还是小主管，她不是没有能力，就是没有机会。”这几天林阳照顾自己，说了殷森很多好话，她知道殷森想腐蚀林阳，但没揭穿。林阳说的那句对她触动最大，晚熟十年就要多吃苦二十年。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家孩子，想要出人头地太难，什么都靠单打独斗，往往到了中年就没劲了，可有了超越阶层的认知，余生又觉得不甘。
“她现在不是很好吗？”
“你太顺利了，缺少共情。”
江南不愿意和她犟嘴，只是保持沉默。
“林阳有点自卑，所以总想在学业或事业上有所成就证明自己。”江妈理解林阳，幸好她遇到江南爸爸，她劝道：“把亲戚里人品不错，能力可以的，能带就带起来，互帮互助，以后你们都能活的轻松些。别像我，没人可以帮我。”
“那你为什么不帮舅舅他们？”江南问出心中的困惑。
江妈沉默片刻，解释道：“我当时上高中，就差几百块钱都没念上，就在家里待半年，谁也没帮我。是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可不好的家庭多了，怎么别人家砸锅卖铁都可以，再说我也不需要砸锅卖铁，他们都为了面子，不愿意张嘴求人，可面子有我前途重要吗？”
这些江南不知道，从没听她讲过，“那后来怎么又上学了？”
“你姥爷又有点钱了。”江妈有些苦涩：“当初你舅舅和我学习都挺好的，后来他跟那些坏孩子玩，直接不念了，要不那点钱根本供不了两个大学生，他现在还说是让我的，我呸！”江妈很是不耻：“所以我告诉你，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还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幸好你没被殷森带偏，否则我能要他命。”
妈妈的话对江南触动很大，小时候去舅舅家待过，舅舅常年外出打工，吃了不少苦，重点也苦了孩子，林阳和她哥哥都是留守儿童，也许因为留守的关系，让林阳迟迟没有结婚。
“对于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来说，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想要成功一定要努力！”江妈表情落寞又有些无奈：“即使你努力来努力去，得到的只是别人的起点也不要紧，毕竟下一代能轻松些。”她看着江南，眼睛发酸：“你现在没有孩子，不会懂的，人一旦有孩子，就推着父母变老，人这一辈子很快就没了！”
江南起身走向窗户，仰着头没说话。
“殷森要帮林阳就帮，你要助推，别阻止。”江妈不想太表露情绪。
“知道了。”
江妈抿着嘴给林阳发消息：“你姐心里有数，早点回来。”
那边的林阳给江北送完东西，就一直在小公园坐着，看着灯火通明的小区，不管别人怎么嫌弃，她也不曾拥有。她都三十多了，父母和哥哥住在一起，家里也没自己的房间，有时候真觉得好没意思。手机震动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她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