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殷家过往（下）
“殷家最早出名的那辈叫殷老六，这个城里年岁大的，都知道他的故事。殷老六有五个姐姐，没上过几天学，家里穷的四处漏风，他是远近闻名的恶棍，常集结五六个人，欺负周边百姓。后来机缘巧合成了大财主家的上门女婿，他的岳父也不是什么好人，解放前是汉奸，鬼子走了，他换个地方装成大善人，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在特殊时期被殷老六举报，直接被批斗死，最后殷老六也是同样下场。”
“他几个孩子？”
“孩子不少，现在只有殷商活着，后面那些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怎么死的？”
“传言是都被殷商搞死的，其实他之前不叫殷商，叫殷生。”
“传闻殷商的钱来源不正。”
“确实，殷商随他父亲，年轻时干了不少缺德事，被抓进去好多次。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搞个下乡名额，就去了大西北，在那里与一个下放的文物专家结识，学了不少文物鉴定的方法，那边古墓也多，不排除他第一桶金靠违法所得。后来那件事过去后，老师被平反，但没有选择回学校教学，而是和殷商下乡收文物，在改革开放之后，就发了家。”
“怪不得。”江北一脸鄙夷。
“殷商的野心不止于此，没下乡前就盯着当官的子女，还因为耍流氓被下放到劳改农场。等大批知青回城之后，他娶的那个知青，她父亲曾在咱们市里做二把手，后来她生了两子一女，这两个儿子一个绝后一个死于车祸，女儿早早移居海外。现在接管殷商集团的是殷商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次子殷中言，二十年前殷中言并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而是殷商前妻所生的次子殷正航，只不过因一起车祸局势改变，当时是三死一伤。”
“档案记录的是意外事故。”
“撞向殷正航的那辆车的司机，是殷中言外婆家保姆的儿子，保姆的孙子当年的留学费用就是殷家出的，现在已移民海外。”
“你之前怎么没说？”这些他从来没提过，江北很是诧异。
“是这次回来听家里老人说的。我们这个城市之前就是县级市，没有多少人，后来改革开放才逐渐扩充成这样，很多事情他们都知道。”
“给我引荐下。”
“行！”古驰神秘兮兮：“告诉你个秘密，殷正航的司机跟我姑父是亲戚。”
“怪不得。”江北对于古驰亲戚的话又信了几分，她叮嘱古驰：“虽然重启713已经不是秘密，但你我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
“知道！听说老王挺严重。”古驰看着江北眼睛。
“不，跟我没关系！”江北连忙摆手，“其实他们早被组织盯上，早晚而已。”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古驰起身告辞。
路上给李哥打电话，作为自己的老领导，如果他走了，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打了十多遍，对方才接通，不顾他拒绝，直接驱车前往其住处。
李哥住的地方离江北家很近，家人也搬来生活。今天中午，李哥刚和妻子说工作可能有变动，两个人相对无言坐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他各种可能都想过了，既有石头终于落地的解脱，也有不甘和迷茫，毕竟上有老下有小，房贷还很高。
古驰的到访，没让李哥心情多好，反而有些尴尬。家里空间不大，后来决定下楼坐车上说。
俩人抽了半根烟之后，古驰才说道：“李哥，你不觉得这个项目有些怪吗？”
李哥看了他一眼，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我刚开始以为jack比较佛系（是个傻逼，什么也不懂），公关部不怎么配合（关系不硬），可跟你开了今天的会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哥扬了扬下巴，示意继续。
“几十亿的项目，一般片区老大都要直接跟进，去年12月份刚启动时，金总多么积极的在推动，可过完年，你发现他是不是不太热情。”
李哥没说的是，那段时间自己和金总还是“蜜月期”，他总在各种场合夸自己，而自己也多次表态要为领导分忧。后来，金总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办理，现在出了这个结果，还觉得对不起他。
“当然，一方面他对你办事比较放心，另外一方面，也许他知道这个项目推行下去会比较难，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变数。”
李哥抽了口烟，没什么精神：“什么变数？”
“你看这个人被换，这个人被查，你发现没有他都很长时间没上电视，一般应该他出席，可实际都是下面人出面。”古驰划着照片。
“你的意思？”李哥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们那个圈子，牵一发动全身，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消息。像我们的项目，好几件事情敢和殷商集团抢，哪来的勇气。再看我们公司内部，只是催办但是没有实际应对措施，我想可能他们也知道短期内不会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还给我们这么大压力，不排除是优化整合。”
李哥把剩下的烟头扔出窗外，又点上一根烟，“我最近手里项目多，孩子小半夜老哭，也休息不好，有些事情应该多想想。”
“小启总上来快有一年，但目前审批流程大多还是董事长作为终决方，他在内部聊天工具上连个本人照片都没有，应该一直都在潜伏中，如果期间有人不配合，甚至和他不是一个风格的人，他都可能优化掉。就像今天陈董说的，再给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就满一年，时间到了！”
李哥吐出一口烟，觉得无趣：“老金还让我滚蛋。”
“好事儿！”见他看自己，古驰解释：“你跟金总时间那么长，有那么多次机会都没轮到你，这次即使轮到了，中间也可以换掉，其实你不是他的心腹。现在小启总上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也许你的机会到了。先不要着急签订离职协议，可以先等等，有假期先休假，没假期把那些项目收尾也行，企业需要我们这样能干活的人。”
“谢谢你，古驰。”李哥拍了拍古驰肩膀，心情突然明朗，不管他分析的是否正确，他确实不应该轻易放弃，再说有陈毅夫介入这件事，老金也不敢随便开除自己。
“我们以一个月为界限，这段时间董事长和小启总都在，如往常一样工作，很多东西，大家都看在眼里。”见李哥有点消极，继续鼓励道：“李哥，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坏人，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还是那句话，不管结果怎样，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可以找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