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中作乐
上午，在可容纳二十人的六楼会议室里开大会，江北精心准备的汇报，刚说几句就被主管领导老王打断，在同事和下属面前一顿批评。老王四十多岁，不用故意扮老也像是要退休了，一米七五左右，不算胖但肚子不小，头顶有稀疏的趋势，说话喜欢停顿，一般是：小江啊，xxx，对不对？xxx啊，是不是吧？我们要xxx，但不要xxx，小江啊，你要沉下心来，不要耍小聪明，那样是行不通的。
江北如往常般沉默应对。
“你看你，又有情绪，跟你说话总低头。”老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张局五十多岁，常年有人陪同健身，身材精瘦有型。他这个级别，在会上说话很简练，在与老王对视后，点头道：“年轻人有性格很正常，但要给他们机会，帮助他们改正。”
“知道了，领导。”老王态度谦卑。
张局看向江北：“小江，这次你能返岗，离不开老王的推荐，你要诚恳接受前辈建议。”
“谢谢张局。”江北轻咳了一声，早上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舔了舔嘴唇，嗓音有些干涩的问道：“现在可以继续吗？”
“继续！”老王靠向椅背，十指交叉的放在腿上，看着面前的投影屏幕。
“冯强并非”
“不要听死者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王用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好不容易给他们解释清楚，也请回去了，你迟迟不结案，想什么呢？我发现你这人太急功近利！”
又给自己扣帽子，江北气的手都在发抖。
张局抬手示意老王别说话，看了下手表，指着江北：“说下你的思路。”
“死者没有表面那么深情，他没有自杀动机。同时给他岳父母做笔录或现场排查时，他们眼神闪躲，明显有所隐瞒，死者家属嫌疑很大。”
“小江，你那套犯罪心理学太虚，不要老想着搞反转之类，让大家陪你浪费时间。”老王后悔同意江北在大会上讨论这个案子。
“这样吧，先让我汇报完再说？”江北耐着性子。
“我们要的是证据，不是好看的ppt，你浪费我们大家十多分钟还没说到重点，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们通过排查超市监控，发现”
“之前看过监控不是说没问题吗？”
“后来又发现”
“除了监控，还有多少是走马观花检查的？”
“我”
“你去把所有环节再捋顺一遍，别反反复复。”
“已经捋顺过了。”屡次被打断，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
“那怎么还没结果？”
“我也刚接没两天。”半路他把这个案子给自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王用手指点着江北：“你当时怎么向我保证的？”
“听我汇报完再说。”
“闭嘴！”老王突然喊一声吓得江北一激灵。
屋里静的都能听到呼吸声，迟迟没有人打破这个局面，都关注张局和江北的一举一动。刚开始江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明显强压怒火。在座的有人见过类似场面，都在猜测如何收场，她曾经推凳子，摔门一走了之，也曾孤零零扛在原地，那么这次呢？
其实江北在控制呼吸节奏，腿都有些发抖，手掐了几下才恢复。她想拿瓶矿泉水，可距离有些远，还是起身弯腰才够到，身旁也没人帮忙。江北喝了一口，咕嘟一声咽了下去，猛地起身弄得椅子吱嘎一声响，提起一旁的热水壶直奔老王。
老王下意识后退，椅子也发出吱嘎声响。
可江北走到他面前脚步停顿片刻，就走向张局，待保持一定距离站定，轻声道：“张局要蓄水吗？”
现场鸦雀无声。
这么近的距离，张局的眼神满是探究，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让她备受煎熬，眼看要放弃时，对方轻点了下头。
江北暗自松了口气，探身取过水杯，可里面快满了，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又倒了几滴，缓缓送回原位。她手搭在会议桌上，略俯身体，轻声道：“张局，这案子真可以继续挖掘下，您不是最认可我的能力吗？”
确实如此，江北刚来时，可算是红人。
张局看着江北一会儿，表情严肃的点头，鼓励式的拍了拍江北肩膀：“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好！”
“谢谢张局。”江北目送他离去，才回座位取电脑走人。
而她的队友们，在所有人走后才过来，其中刚毕业的蔡世俊竖起大拇指：“孤勇者。”
江北本想下午去超市检查的，可因为手续问题又搁置，无奈只能打车回家。之前总觉得单位离家远，这一路昏昏沉沉，好似眨眼就到了一般。
看江南给自己的留言，虽然怪她多嘴，但没到绝交程度，又结合江妈让自己回家吃饭，估计见面了。果然，四人刚吃上饭，胖胖的楼长王姨带着两个助手就来了，她和江妈不对付，一路下来各种比。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和江北说话，江爸也跟了过来。
“拆迁的事情表个态吧，我们都签字了，不愿意搬迁，你们也签字。”说完把签满字的红条幅扔到鞋架上，上面写着，“吃人不吐骨头 还我健康家园。”
江爸也不废话，接过笔就签字。
“你不签？”王姨看着江北，语气有些生硬。
“她不签。”江爸把江北往屋里推，江北虽然想签，但之前江爸说怕大家闹事，再把她扯进去，只好悻悻的回了饭桌。
“也对，人家都买楼了。”王姨眯了眯眼睛，马上要关门之际，她又推开门：“江南，既然你回来了，不能和你前男友说说，不拆不行吗？”
“滚！”好脾气的江爸都忍不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姓殷的是个屁老板，狗屁不是。
江北见气氛有些尴尬，夹了块排骨给老爸，自己也吃了一块，伸出大拇指称赞：“好吃，家人们，干净又卫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