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看见他锁骨那有一块疤。”
贺蕊的声音被旁边起哄的军官们冲散，可是莫琳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锁骨，疤。
那样隐秘的地方，并不合适一个外人知道。
莫琳有些震惊看向贺蕊，脱口而出。
“他是omega，我怎么能唐突。”
她特意避开，越过贺蕊到旁边吧台拿了杯白兰地，甚至觉得这个话题有点烦躁。大概是酒烈，大概是甲板的交响乐缓慢而摇摆。
喝下以后，海风一吹，人的脑子清晰了很多。
“可正经的omega谁会结婚三次，我甚至听说那块伤疤是他第一次结婚……”贺蕊嘴里还有话却被横拦的高大女军官拦下。
贺蕊嘴里还有话却被横拦的高大女军官拦下。
莫琳清醒一会，指节轻轻点击吧台桌面。
“莫琳·法勒。”
女性低哑的声音打破了莫琳短暂思考。
冷嘲热讽：“玩上属omega，玩得很开心吧。”
质问的人是尤婕的下属，整艘军舰上众多中校之一。梅布莱从军校开始就被莫琳碾压，考入军队后各种明里暗里斗，甚至昨天都主动冒险执行任务。
梅布莱以为晋升上校非自己莫属。
任务刚刚结束，听见刚刚尤婕宣布莫琳晋升的消息。梅布莱开始怨恨，她怨恨自己的长官尤婕不重视她，也怨恨莫琳“抢”走了自己的位置。
莫琳拿着酒杯，朝前一推。
看不出喜怒：“上校给的任务，跳舞。”
梅布莱冷笑，却掏了手机。
递到面前：“跳舞需要含情脉脉吗？”
甲板打着柔光落在手机屏幕，莫琳视线轻轻收拢
两人交握，靠近瞬间。
她的侧脸轮廓
----因为认真而深情。
梅布莱看见莫琳愣住，以为她心虚。
手机晃动，只想看见莫琳惶恐的表情：“这样的奸情得让上校看看……”
莫琳反应很快，
基本是惯性反手折过高个子女军官。
话音未落。
一个过肩摔，那人也有应对方式----
从后背偷袭转移到了正面。
这个时候才看清梅布莱的模样。
高个子年轻女alpha带着酒气，环顾四周，目光齐刷刷地像刀子割在莫琳浑身上，她涨红了脸扯开脖颈的领结，酒红色的头发不拘束压在帽檐下。
两人面对面。
倾俯似的想压迫，鼻尖距离给予自己对抗的勇气。
“梅布尔，捕风捉影不是好事。”莫琳眉头微挑。
“晋升也不是靠下三滥手段。”
梅布尔咬牙：“莫琳·法勒……”
仅仅是这是个字就要被她咬碎，撕裂，仿佛在撕裂面前的年轻alpha，她恼羞成怒，原本想嘲笑她获取自尊心，却被反嘲讽。
莫琳不示弱，她甚至更理性。
深绿色的眸子将梅布莱的弱点完全揭穿。
贺蕊见状冲了上去想分开两人：“梅布莱，你疯了吗？军校的规则是永不对战友开枪！”
梅布莱冷笑：“去他妈的规则！”
说完真的从腰间把抢抽了出来，拨动保险杠不过是三秒的瞬间。
“咔”
直抵莫琳的帽檐。
蓝色的飘带在风中扬起弧度。
贺蕊盯着莫琳倒吸一口凉气……
被枪抵着的“主人公”脸色未变，
莫琳甚至朝前站了一步。
眉心抵着枪口还有余热，莫琳能感受到执行任务的时候这里刚刚沾染鲜血。
她正视对方：“梅布莱，这是我应得的。”
声线因为饮酒有些低哑，没有任何面对枪口的胆怯。
这句话一出，梅布莱也震惊了。周围年轻的海军们，佼者无数。却从没想过说出这样“高傲”语气的会是莫琳……
这几年的背道而驰，两人甚至成为了对手。
梅布莱不可忽略，莫琳是个合格的海军军官……
想到这里，梅布莱脸色越来越难堪。
指节下一秒甚至就要扣动扳机。
子弹……
“梅布莱！”
贺蕊及时大喊，她的声音吸引了主台那边尤婕、程翊伯目光。
贺蕊脸色难堪，她竭力释放alpha信息素试图控制两人，不过很明显她的能力不足。
“你别忘了……”贺蕊低喝。
“当年，齐雨的枪击任务是谁替你完成的。”
只有三人听见的声音，梅布莱脸色变了。
她握着枪的手在颤抖，然后可怕地望向没有动容的莫琳，高大的身材似乎佝偻下来。
梅布莱丢掉了枪。
甚至害怕这个名字。
可莫琳突然扑上来，
朝梅布莱脸上就是一拳。
贺蕊愣住。
两人扭打在一起带碎了一地的玻璃杯，甚至将一个巨大柜台都跌碎，那样板正的年轻人一拳拳下去看着过于狠。
尤婕被推着轮椅靠近，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开口。
甚至伸出手递向旁边男人，她笑了笑。
“林，你认为谁会赢？”
尤婕的目光落在男人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甲刮过那片透明雪白的皮肤，尤婕当然不知道这场大家原因，可她也在刚才舞池中心看见了年轻人的眼神。
男人手腕不太舒服轻轻转着避开。
眉眼轻轻上挑，omega男性的韵味。
有些疲倦。
“跟我一起跳舞的那个孩子”
他甚至没有说名字。
尤婕一把抓紧了他的手，试图将什林扯到怀里，这是个占有强势的动作，然后冷冷看着甲板上打架的两人突然开口：“梅布莱，停止动作。”
长官严肃的语气。
什林安然被尤婕嵌固着，在看不见的地方手腕被女人攥得泛青，他只是顺从的靠着，垂眸眼底瞳色越发深，懒懒抱怨：“上校。”
而这边，尤婕的话像加速器，
引爆了梅布莱最后一根弦。
她的长官偏向莫琳，
她被抛弃了。
梅布莱沾满红酒渍的掌心就要碰到莫琳的衣襟，蓝白相间的地方熨烫的格外平整，上面的勋章彻底刺痛那双猩红的眼睛。
去死吧。
一个间隙，梅布莱占据了体型的优势……
梅布莱的攥住那片衣襟，
惯性的体重将人完全跨过栏杆往外带……
布料“刺”被撕裂。
肩上那个发亮的勋章因为大力沾上了梅布来指尖划破的血，下一瞬间被扯掉……
莫琳与梅布莱……
翻栏坠落大海。
围观的年轻军官纷纷大呼：“救人！！！”
程翊伯也被吓到，慌神两秒瞪了尤婕一眼。
对于尤婕故意激怒梅布莱表示不满，甚至怒道：“尤婕上校！”
两步走近，威怒的眼神。
“你知道，她在军校时就很被海军法委主席赏识，如果莫琳中校无法安然达到哈森彼岸。”
程翊伯俯身，手落在尤婕轮椅把手。
“我敢保证你头顶这顶深蓝色的帽檐很快会被摘掉。”
说完，冷哼一声。
竟被气走。
尤婕有些动容，刚才刺激梅布莱是她故意的，可她不想承受程翊伯说的结果。海军法委那边没那么好应付，这个莫琳·法勒是改革派那边手中最锋利的刀，那个老女人不会这样轻易揭过……
想到这里就很烦躁。
指挥了几下让人把两人给捞起来，结婚结成这个样子，尤婕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心思，为了避开矛盾激化下的两人，借口处理公务离开。
尤婕走之前，却出乎意料拍拍新婚伴侣什林的手：“帮我好好照顾这些孩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包涵了不少信息。
尤婕远没有那样愚钝，甚至没有她在风月场所表现的那样愚钝。
什林点头，手腕轻轻活动了一下。
微卷的碎发掠过耳垂，他鼻尖耸动。
看着尤婕离开的背影突然道：“上校，晚上喝粥吗？”大概是天生的omega，声线总让人有种依恋感。
尤婕的轮椅停下，然后回头。
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什林：“洗干净一点，我不喜欢脏。”
或不投机，但很羞辱。
没有人会在新婚的当晚对伴侣omega如此难堪，偏偏尤婕像变了一个样子，四十岁的年纪面对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应该是信息素本能保护，可尤婕开始她的老习惯，将不舒服发泄在男人身上得到快感。
围观的年轻未婚军官大多没有看过过这样的场景，一时尴尬又好奇。
什林的微挑的眉眼瞬间没有顺从，站在原地嘴角抿了抿弯出一个弧度，眼皮甚至颤了颤：“好。”
优雅又风情。
尤婕盯着男人那张脸，许久。
冷漠的回头。
吩咐服务生：“推我走。”
什林视线掠过围栏下掉落的那块勋章。
轻轻抿了唇瓣。
-
莫琳从海里爬上来时，脸色只是冰凉了一下，体征却很正常。
甲板上只剩依旧优雅的音乐，还有零零散散坚持跳最后一支舞的年轻人，负责处理这次事件的贺蕊呼了一口气。
上前撞了一下莫琳：“海里半天不上来，我以为你死了。”
坠落的冲击力让她腹部缓和了一会，莫琳眉头微皱：“梅布莱呢？”
理性告诉她，这次事件该写报告上呈调换任务，远离梅布莱。
从口袋掏出梅布莱手中抢来的手机。
进水，没坏。
“她？”贺蕊鄙夷道：“上来以后，失魂落魄早不知道躲哪去了。”
贺蕊压低了声音：“当年梅布莱的任务你就不该替她执行，枪杀同僚逃兵这件事倒是成了梅布莱对你的一根刺。”
“人心再冷，也不是冰块做的。”
贺蕊抬眸顺手递了杯酒：“琳，枪毙齐雨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吗？”
莫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手按在删除键停了片刻。
随手又放回口袋。
接过酒，这次却没有犹豫。
她一口喝完今年的第三杯酒，一天之内喝了这一年的酒，像在释放什么，却板直了脊背，风一吹过在单薄的衬衫下，莫琳有些孤寂。
她又呛了几下，咳得肩轻微抖了两下。
她朝贺蕊伸手：“有烟吗？”
……
莫琳抽完这根烟，烟头被一阵海风给吹灭。
离奇又无语。
她靠着围栏，甲板上婚宴的痕迹早就消失一干二净，贺蕊回船舱写报告，向上级申请结婚的事。
甲板上最后一抹光亮被海风冲淡，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中校女军官这样狼狈，她的军装永远是熨平极致到没有一处褶皱，海军飘逸斜平的帽檐总是规矩将发丝贴合戴入，现在却格外狼狈
莫琳平静的视线将围栏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突然从身后递了一块浴巾。
莫琳指节的烟雾缓缓缭绕，她眉头还是微皱。以为是贺蕊安排的服务生，她接过浴巾，擦拭了一下已经风干大半的头发，蓝色的帽檐侵染成了深蓝色。
摘了下来。
身后那双手的主人轻声：“中校。”
想帮莫琳拿手里的帽子。
莫琳递给他，又随意擦拭了头发，棕色的长发已经被帽子压出了微卷形状，在alpha女性的特征里舒缓了许多板正模样，浴巾垂在肩旁，风将衣襟吹散露出锁骨的线条，那双绿色的眸子颔首视线微妙的停滞片刻。
肩袢上的勋章？
回想坠落的时候应该在甲板，
莫琳转身想好好搜寻。
却撞上了一双轻轻上挑的眸子，黑又深。
男人好似在笑，嘴角却抿成一条线。
什林拿着她的帽子，透明白净的指节绕着帽尾的飘带，缠得让人觉得海风都是黏腻的。
他微微张口，唇齿下能看见粉白的肉。
“在找什么？”
莫琳看着男人。
握紧浴巾的手微顿，指节收拢。
想起照片上灯光营造的绯闻眼神，眉头皱了皱。
伸出手直视道:“先生，那是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