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黑白，鼠影
地狱道，幽冥界，翠云宫。
地藏菩萨手持九环锡杖，头戴毗卢帽，立于殿门前，向远处天边看去。
一道金色遁光穿云破雾，眨眼间飞到殿前，遁光消散，显露出一额头凸起，手拄斑鸠桃木杖的乌发老道。
地藏合掌稽首道：“南极真君大驾光临，老僧有礼了。”
南极真君笑骂道：“金和尚，你我相识近千年，从没见你如此多礼过，今儿个莫非是念经念糊涂了？”
地藏笑道：“今日自非以往，老斑鸠飞上高枝，在弥罗宫筑了新巢，自然要恭迎一番。”
南极真君听罢，忙摆手道：“唉，快别提了，那边天天一帮子酸儒上门贺来贺去的，让人不得安宁，好不容易跑你这清静会儿，你就别来这套了！”
复又问道：“六道轮回盘设计的怎样了？”
地藏闻言笑道：“老友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绕过禅房，不多时，便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壁上挂有一张大大的金色“觉”字，壁下有一锦色沉香木供桌，供桌上有一三尺木盘。木盘不知是何材质，看起来平平无奇。
木盘从内到外共有四层，第一层即最内层雕有三只动物，分别是一头猪，一条蛇和一只鸽子。
第二层涂作黑白二色。
第三层等分成六块，暂时无字无画。
第四层等分成十二块，分别刻有：
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南极真君看罢，问道：“第三层为何空缺”
地藏道：“贫僧未曾到过魔道，不知阿修罗道与饿鬼道该归黑还是白。”
南极真君思索一阵后，说道：
“我曾听师尊说过，阿修罗道道众只是性子蛮了些，喜与人争斗。本道天赋神通‘与君同寿’能自损八百寿元，拼掉他人一千寿元。着实让人头疼。
饿鬼道道众之间经常相互吞噬，食而不饱。本道天赋神通‘吞魂夺魄’能吞噬他人血肉魂魄，滋养自身性命，但久之易迷失本我。也是一众可怜生灵！
熙熙六道，皆缘业力，攘攘众生，实无黑白！”
地藏听罢，不再多言。运佛光将木盘第二层拨动，使之旋转不停，不假思索地在第三层中分别刻上：
天道，阿修罗道，人道，地狱道，牲畜妖道，饿鬼道。
刻毕，又分别在六道位置各刻一尊佛像。然后肃然默立。
待第二层黑白二色停下后，只见白色部位停在上面，正好囊括天，阿修罗和人三道。黑色部位在下面，刚好对准地狱，牲畜妖和饿鬼三道。
二人见此结果，均满意地点了点头。
少顷，地藏叹了口气，遗憾道：“你我寿元俱都不多矣，怕是无缘见到未来六道一统的局面了！”
南极真君打趣道：“见不到也好，三界六道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一堆麻烦事儿。
到时你们这地狱道不知要多出多少生灵来。以你这性子，怕是又要诵经超度，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了！”
地藏闻言笑道：“那老友可要绷住了，争取晚我几日再入轮回。不然，老僧定为汝超度个九九八十一日！”
南极真君听言，忙摆手道：“千万别！自从与你相识，这千年来时时闻你诵经，我头都大了一圈！
我道中人最喜清静，我会提前留下后手，你若扰我清静，我定让后辈抓几只倩女幽魂，日夜在你灵相前舞唱，看你还怎么四大皆空！”
……
天道，南天门。
一大早，普贤菩萨着净衣，跨六牙白象，来到南天门前。
守了一夜的李天王稽首迎道：“仁者何来”
普贤木然道：“从魔渊来，有要事面见释帝！”说着，一夹身下坐骑，便要进入门内。
李天王眉头一皱，不敢阻拦，忙跟上言道：“菩萨且先慢行，容小神先去通禀一声。好让圣君整理仪态。”
普贤道：“你自去便是！”
李天王对着左手中的小塔，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驾云雾径向通明殿飞去。
不一会儿，四大天王从南天门方向追来，向普贤合掌拜道：“菩萨慢行，还请菩萨收了坐骑，天宫之内，纵坐骑面圣，不合礼数。”
普贤眼中，一道灰色虫影一闪而逝。继而冷声道：“既然不合礼数，那便不去了。”言罢调转坐骑，朝蟠桃园行去。
四兄弟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跟了一会儿，见普贤没有离去之意，魔礼寿上前一步赔笑道：
“菩萨是要去蟠桃园吧，可惜来得不是时候。前些日子得圣君令，封园育林。那蟠桃园已经闭园多日了。”
普贤面露不悦，随手向魔礼寿挥出一道金色匹练。
魔礼寿只觉一股澎湃法力袭来，来不及躲避，只得将琵琶护在胸前。咔嚓一声，琵琶断为两截，整个人倒飞出十丈开外。
撞断一块石碣，方才止住去势，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就此昏迷了过去。
魔礼青赶紧飞身而去，扶起魔礼寿，查看伤势。
魔礼红、魔礼海上前几步，拦住普贤，一个臂绕龙蛇，一个撑开伞幢，喝问道：“菩萨这是何意我兄弟四人可有得罪之处？”
普贤神情淡漠，冷哼一声，“聒噪！”，不待二人反应，一驱跨下白象，身形连闪，晃过二人，径向蟠桃园闯去。
三兄弟见事情不对，魔礼海忙放出肩上神鸟，魔礼青将昏迷不醒的魔礼寿交于庞刘苟毕等人前去医治，又命邓辛张陶等人前去调集天兵天将。
随后三兄弟一齐驾遁光向蟠桃园追去。
不一会儿，一群天兵天将，二十八宿，九曜星官，腾云驾雾，御器凭虚，乱糟糟，急匆匆，俱都向蟠桃园赶去。
一时间，普贤菩萨要闹天宫的消息迅速传开。
天仙神仙闻此，都去观看。地仙人仙听说，赶忙回府。鬼仙妖仙见状，紧闭洞门。
李天王在通明殿前来回走动，见王灵官出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找到圣君了吗？”
王灵官道：“圣君去奇恒坊视察奇恒石熔炼去了，短时间内恐怕不能返回！”
这时一彩羽神鸟急速飞来，落在李天王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李天王听后面色剧变，厉声道：
“王灵官，普贤菩萨打伤了魔礼寿，径往蟠桃园闯去！你速去请天猷元帅调兵前往！我这就去蟠桃园稳定局势！”
王灵官听罢也不废话，驾遁光往天河而去。
李天王也扶了扶腰间宝刀，驾云雾往蟠桃园赶去。
普贤跨白象来到蟠桃园前，看到园子被一五色透明光罩护着，鄙夷道：“什么老古董大阵，几百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说罢，浑身散发出血色毫光，一个闪烁后，背后出现一个血色鼠形虚影。
鼠形虚影人立而起，吱吱叫了两声，然后一头扎入地下，消失不见。
普贤身影也随之消失。片刻后，蟠桃园中央，一个血色鼠形虚影包裹着一人一象钻出地面，待白象站定，鼠影消失。
一头戴混元巾的土地，从地下遁出，手中拐杖往地上一顿，横眉喝道：“什么人敢擅闯蟠桃园！”
普贤嘴角一勾，拍了拍身下白象，残忍地说道：“老骨头，好磨牙，赏你了！”
白象双眼血光一闪，鼻子迅速伸展拉长，一下子就卷住了土地神，然后轻轻一拉，便送入了口中。
一声惨叫过后，便无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