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辞职
自从魏若来从火场中抢出交易清单之后，满大街都是报道真相的报纸。
康少捷派林樵松带着侦缉队去抓那些刊印的主编，然而怎么抓都无法遏止报纸上出现建设库券真相的报道。
虞世清和康少捷当然也看到了报纸。
虞世清拿着报纸拨通了康少捷的电话，“康爷，报上登的都看了吧？接下来你可要忙了！”
康少捷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揭我们的底，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虞世清说道：“大姐现在很生气，其他的就不用我说了吧？这都是左派的报纸，一向亲共，报社必须查封，所有的报纸必须回收，销毁！”
康少捷点点头，“知道，我马上去办。”
虞世清接着说道：“关键是交易清单，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必须要查清楚。大姐说了，不管是谁，直接枪决！”
康少捷冷笑一声，“不用说就知道是谁，这是他沈图南找死，怪不得我们！”
康少捷挂断电话之后，便马上找到林樵松，让他去央行抓人。
此时沈图南正在办公室中和魏若来谈话。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魏若来一直没来央行。沈图南只当魏若来说的是气话，自己心情也不好，吵架是在所难免。
魏若来来到沈图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
沈图南看了看魏若来，二人都没有提上次开会争吵的事情。
沈图南故作轻松道：“回来了？跟我一样，劳碌命，闲不住吧？说吧，什么事？”
魏若来将厚厚一沓报告递给沈图南，“先生，这是您之前让我做的《匪区农民银行调查报告》，期间一直在斟酌修改，现在可以交给您了！”
沈图南接过报告，一页页翻看着，说道：“不错。你的结论是什么？”
魏若来回答道：“对我们而言，不太乐观。”
沈图南问道：“何以见得？”
“中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口是农民，共产党破天荒地在他们的根据地开设农民银行，很快就得到了当地农户的支持。银行的基础是信用，而信用的基础是什么？是人心向背！别看这些银行现在很小，不起眼，但随着它的不断壮大，国共两党在金融战线上的战争将愈演愈烈。”
沈图南看着魏若来问道：“哦？那会鹿死谁手呢？”
魏若来回避着沈图南的视线，说道：“不知道，看谁更得人心。先生，这份报告同时也是我对工作的最后交接，是我的……辞职报告！”
沈图南闻言大惊，说道：“你说什么？”
“我要辞职。”魏若来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沈图南说道：“胡说！辞职，当时你是怎么进来的都忘了？”
魏若来说道：“对不起，先生，我发现我根本就不适合这儿，还是离开比较好。”
沈图南看着魏若来，意识到魏若来不是在说气话，而是认真的。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若来，别说气话，上次我太急了，让你走也是气话，但——我还要你跟我一起攻城拔寨，把这些农民银行剿个干净呢！你的前途在这儿，乘长风破万里浪，这儿才是发挥你才华的地方，你懂不懂？”
魏若来叹口气说道：“这儿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但现在它只会令我失望。一走进这栋大楼，我就有一种负罪感，特别强的负罪感！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沈图南也叹息着，“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确实令人失望，甚至是……愤怒！我对你也确实过于严厉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我不得已的难处！建设库券调查的方向是宋先生亲自定的！你自己看。”
沈图南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宋先生的信，上面写着：“注意分寸，适可而止，稳妥善后！切记，切记，切记！”
沈图南接着说道：“委员长甚至亲派他的大秘明达，直接将中正剑秘密送到了沈公馆！中正剑是什么，杀人的剑，不成功便成仁！言外之意是什么，你我都明白……”
魏若来看着沈图南，好像是舍不得这位老师一样，想要尽全力记清沈图南模样上的每一处细节。
如果当初，开会的时候，沈图南选择不隐藏真相，选择和那些人斗一斗，那魏若来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会义无反顾跟着沈图南一起去。然而现在，魏若来是真的对央行这个地方感到绝望。
魏若来沉默许久，说道：“先生，您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对我也很好。可以说，非常好！您是我至为尊重的人，我不是向您辞职，而是向这份工作、这家银行、这份事业辞职。我……我对它的价值和意义都产生了怀疑，并且这种怀疑是不可逆的。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沈图南说道：“你不要太过理想化。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接受你的辞职！你是我的助理，在央行这么受信任，受重用，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真辞了职你还有什么？不是你多有本事，而是我们占着央行这个位置！这些你都想过吗？先回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做决定。”
魏若来平静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对不起，学生，走了！”
魏若来说完转身要走。
沈图南咬着牙，从抽屉里拿出枪对着魏若来，“站住！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的行为……就是背叛！留下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魏若来转过身看了看枪口，说道：“您救过我的命，什么时候拿走您说了算。”
魏若来说罢对沈图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先生，再会！”
沈图南红着眼，咬着牙看着魏若来离去的背影，颤抖的手指到底没有扣动扳机。直到魏若来走出房间，沈图南被巨大的失去感击中，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也救过我的命啊！走走走，都给我走，滚得远远的，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