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崩盘
就在沈图南还没缓过神来的工夫，证券交易所内已经大乱了。
“赶紧卖，有人在砸盘！”
“谁敢砸？这是国家的建设库券！”
“没人砸怎么会跌的这么凶！”
突然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尖叫一声喊道：“卖！快卖！全部卖掉！”
报价员报道：“建设库券，现价82”
现场闻言更加恐慌，此时第一个买进建设库券的王大户说道：“慌什么，建设库券是央行主导发行的，政府是不可能让它崩盘的！经纪人，给我买进，再补十万大洋！”
然而这只是王大户的缓兵之计，他刚说完补仓，又轻声对经纪人说道：“清仓！快！”
建设库券的价格还在不断下跌，很快就跌到了44。混乱的人群慢慢在震惊和不可接受中安静了下来，只有经纪人还在不停地打着电话的声音回荡在交易所内。
刘经纪看着报价牌，“发行价50，已经跌穿了！连涨一个月，就这么一会儿全跌回去了！这帮王八蛋，还让不让人活了！”
此时原本还算镇静的王大户也汗如雨下大口地喘起了粗气。他发着抖，瘫坐在地上，颓然道：“完了，全完了！”
那位尖叫着要卖出的中年妇女大哭着对着刘经纪厉声尖叫。
“我的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我家先生会杀了我的！”
刘经纪哭丧着脸，脸上还被抓了几道血印，“我的整个家当也赔进去了！你抓我有什么用？”
魏若来拨开人群往外走，堵在场外进不来的人群更是悲惨。
姜虎豪带着人冲进交易所，开始打砸柜台，疯狂地发泄着愤怒。
“没你们这么干的，吃人不吐骨头，还他妈是人吗！还我们兄弟的血汗钱！今天这交易不算！重新开市！重来！”
魏若来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道：“豪哥，冷静一点。”
姜虎豪根本不听劝阻，一把将魏若来推开，“起开！我拿的不是我自己的钱，是黄包车互助会的兄弟们凑的钱！都亏进去了，怎么跟他们交代？”
阿文瘫倒在一旁，目光呆滞，在人群中差点被人踩到，“黄包车没了，什么都没了。”
魏若来看到了他，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阿文！”
阿文对着魏若来惨然一笑道：“魏哥，都没了，黄包车也没了……”
一个老人极度绝望，捂着心口倒在了人群中，当场晕倒。还有一个孩子，在人群中看着失控的现场，恐惧地放声大哭，令人揪心！
混乱之际，门口快速开来几辆警车。余志英带着大批警察，吹着警哨拿着警棍，纷纷进场驱赶，姜虎豪也被枪指着摁在了地上，其他打砸的人也都被用警棍殴打着。
余志英喊道：“交易所就地查封！所有交易记录归档！敢闹事者一律逮捕！”
现场一片混乱，魏若来同样也被驱赶着，一身狼狈地被赶出了证券交易所。
魏若来一身狼狈地回到央行，走向沈图南的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只听到里面传来摔碎茶杯的清脆声。
沈图南此时正愤怒地在办公室破口大骂，“这帮蛀虫！狗娘养的王八蛋！口口声声大局为重，大局就是你们为所欲为的遮羞布吗？把我们卖了，还要帮他们善后！”
魏若来来到门口，等着里面发泄，黄从匀也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沈图南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说道：“从匀，写一份报告，把库券发行从头到尾都写清楚，打给财政部。这个锅，我们央行不背！”
黄从匀连连点头，赶紧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图南看到魏若来站在门口，一身狼狈，冲他点了点头，“回来了？”
魏若来凄然地点点头，跟着沈图南进了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魏若来说道：“建设库券崩盘了，我们只抛空了一部分，损失惨重。”
沈图南背对着魏若来，看着窗外，透着疲惫。
“我都知道了。”
魏若来猛地一抬头，说道：“先生！我建议立即调取所有的交易清单，追查幕后黑手，越快越好，晚了他们可能就把证据销毁了……”
沈图南听着魏若来的话，一言不发。他转过身看着魏若来，经过上次假币案的事情，魏若来已经失望过一次，沈图南怕他受到太严重的打击，正仔细思考着魏若来的承受能力，一直没有说话。
终于，沈图南冲魏若来说道：“若来，坐！”
魏若来坐下后，沈图南给魏若来倒了一杯茶，语气缓和地说道：“交易清单都是严格保密的，我们就是去查，他们也未必会提供。”
魏若来说道：“这是恶性金融事件，完全可以特事特办，强制要求交易所突破保密制度！”
沈图南看了看魏若来，用近乎是哄的语气说道：“还是先放放吧。眼下最重要的，是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怎么去给那些买了库券的人，还有公众一个合理的解释，民愤不平，恐要生乱。”
魏若来愣了一下，说道：“……先生，平息民愤最好的方式，不是去遮盖，而是把那帮幕后主使揪出来，接受应有的惩罚。”
沈图南叹了口气说道：“我的预感很不好。若来，你想过没有，真相一旦被揭穿，很可能将激起更大的民愤，局势甚至会因此失控。”
魏若来闻言问道：“先生，您是不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沈图南说道：“我们是党国的人，现在必须为他们善后，让这一页尽快翻篇！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沈图南说着，将宋先生刚发来的那封电报递给魏若来，“自己看吧。”
魏若来接过电报，看完后说道：“电报来得这么快，看来宋先生早就知道了，甚至不排除他自己也参与了。”
沈图南没有反驳魏若来，他知道魏若来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好了。我只能告诉你，一旦盖子被揭开，里面冲出来的就不只是康少捷、余志英了，老百姓会对这个国家失望的，国际上也会对我们失去信心，党国才刚刚完成形式上的统一，正是要搞建设的时候……”
沈图南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只好又沉默了。
魏若来顿了顿说道：“先生，您说的都对，但我不同意！即便是国家，也不能这么欺负老百姓！只是赤裸裸地敛财，明着从老百姓手里抢钱！”
沈图南闻言也有些激动，“我跟你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揪出来，就地正法！但这是不现实，不可能的，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魏若来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先生！这次被愚弄的不止有我，还有您，还有那些千千万万被欺骗进场的民众！他们就像是羔羊一样任人宰割，难道我，包括您，就没有责任吗！难道我们不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